第176章 夫妻重逢(2 / 2)

胡善圍 暮蘭舟 7578 字 9個月前

胡善圍又喜又急,連忙告假去了孝陵。宮裡隻有八個皇室成員,很是清閒,馬皇後以為她思戀孝慈皇後,遂同意了,還說道:“胡尚宮以後若想去孝陵,隻管去,和尚儀局那邊打個招呼便是,不用每次都來請示本宮,本宮相信胡尚宮。”

孝陵。

胡善圍給帝後上香,然後去了後麵成穆貴妃孫氏附葬的墓園,這裡是懷慶大長公主的天下了。

秋風乍起的樹林裡,一片落葉呈現之字形狀飄落。

胡善圍來到約定地點,卻不見沐春。

正失落時,裙擺一動,一顆小石子砸在裙角,滾到了鞋邊。

胡善圍從石子襲來的方向看去,卻不見人影,都一把年輕了,還玩這種小遊戲。

胡善圍佯裝淡定,“再不出來,我就回宮了。”言罷,走向回頭路。

左邊樹林傳來沐春的聲音,“快來找我呀。”

沐春自從當了父親,把阿雷的童年移情成自己的童年,以彌補小時候娘死爹渣的遺憾,無論身體還是心境都有些逆生長的跡象,越活越回去了。

和一個三十五歲的中年男人玩捉迷藏是什麼感受?

胡善圍一歎,她曉得沐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很是心疼他,算了,嫁都嫁了,還能怎麼樣?當然是寵著他了。

胡善圍回頭,循聲而去,聽到一顆大樹後有動靜,連忙跑過去一瞧,沒有人,正納悶時,身後白日見鬼似的出現一個人,將她從後麵擁在懷裡,“我隻是用彈弓射出一個小石頭在這個地方而已,玩了那麼多次遊戲,你還是會上當,哈哈。”

胡善圍側身看去,沐春穿著守陵軍的服飾,戴著大帽,還蓄起了胡須,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不過對於胡善圍而言,沐春就是化成灰都認得的。

“你怎麼來了?阿雷呢?你怎麼和懷慶大長公主——”

“我想你了。”沐春打斷了胡善圍的問話,緊緊抱著她,“阿雷也想你了……”

原來沐春把女兒托付給嶽父胡榮養著,和紀綱趕到京城,一路上各種密報傳來,一個個藩王被削掉、甚至被全家逼著自焚,局勢越發緊張。

燕王的親弟弟、連襟相繼被削,貶為庶人。就連慶陽公主這種年紀大、輩分高的長輩都勸不動建文帝,反而被削成了郡主,一點退路和談判的餘地都沒有了,不僅僅是燕王,就連整個皇室都知道,一場戰爭勢在必發,因為燕王絕對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但是燕王依然不能輕舉妄動——他四個孩子都在京城,一旦起兵,四個孩子人頭不保。

所以,燕王派出暗中重組了錦衣衛的紀綱,在京城搞起了統一戰線,拉攏一切可以籠絡住的人,傳遞情報、給四個孩子找機會離開京城,回到燕地。

懷慶大長公主因為勞心勞力為周王奔走的緣故,成了紀綱第一個拉攏的對象。懷慶因慶陽公主變郡主的緣故,對侄兒建文帝大失所望,兔死狐悲,她和已經被廢為庶人的周王關係密切,待建文帝削完了所有的皇叔們,地位鞏固,恐怕要對她們這些姑姑們動手。

懷慶半生嬌寵,被先帝、成穆貴妃、孝慈皇後還有駙馬王寧捧在手心的寵著,享儘了富貴,驕傲慣了,怎會忍受這樣的落差?何況她早就是有家有口,甚至當了祖母的人了,她怎麼忍心看著後人任人魚肉?

侄兒要削她,那就換成哥哥們當皇帝了。起碼哥哥不會那麼糊塗,連無辜的公主都要削!

於是懷慶成了最早的一批燕王黨,進宮傳遞消息不要太簡單。

尤其是當懷慶看見沐春“詐屍”,和紀綱一起出現時,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燕王連“死人”都攬在旗下了,對付建文帝這個乳臭未乾的侄兒越發有了勝算。

有了懷慶的牽線和掩護,方有今日夫妻重逢。

建文帝六親不認,就不要怪六親們投向燕王的懷抱。皇室的分裂倒戈在胡善圍預料之中,隻是沒想到紀綱的動作會那麼快。

“……等紀綱把燕王世子等人弄回燕地,皇室就要正式開打爭奪皇位了,你趕緊想法子出宮,裝病也好,詐死也罷,我們回昆明去,阿雷長出了第一個牙齒,等我們回去,她估摸已經有兩顆牙齒了。”

沐春恨不得現在就帶著老婆回家,他不想錯過女兒的成長。

“我也想早日回去,我現在快要摸到範尚宮之死的真相了。”胡善圍把最近在宮裡的發現,尤其是呂太後嚇人的自白告訴了丈夫,“她說是皇上做的,她還邀請我參與宮變,把另一個兒子推上皇位,她得權力,我得的複仇,各取所需。”

沐春剛要接話,躲在樹上把風放哨的紀綱跳了下來,雙目興奮發光:“真是一樁好戲啊,自家人打自家人,燕王步入京城、錦衣衛重振旗鼓的路又縮小了一大半。”

三年後再見紀綱,真是恍如隔世,胡善圍不禁一怔。紀綱穿著和沐春一樣守陵軍服飾,也留起了胡須,還是過去閉月羞花的好相貌,隻是沐春還是沐春,但紀綱恍惚卻是兩各不同的人。

是眼神變了。

以前紀綱的眼睛清澈透明,猶如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現在就像一口冬日的老井,微霜淒淒簟色寒。

見妻子對著紀綱發愣,沐春三十五年陳年老醋酸倒牙齒,對紀綱說道:“你們怎麼弄我不管,但是不準把善圍卷進去。”

紀綱不以為意,對著胡善圍笑,“我在暴尚書身邊埋有眼線,表麵上看,刑部派出諸多捕快在長江沿岸還有各個碼頭尋找線索,可是捕快們每日送到刑部的各種筆錄,暴尚書都沒有看一眼,就束之高閣,連同那把鎖住房門的銅鎖,根本沒有拿去問鎖匠或者賣鎖的鋪子,找銅鎖出自那裡。”

“這個敷衍態度,連我們錦衣衛以前辦案都比不上。暴尚書彆名包青天,出了名的公正嚴明,長江沉船案死了十二個人,範尚宮還是五品女官,這麼重大的案子,清正嚴明暴尚書為何如此放任自流?”

胡善圍聽了,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暴尚書明明在我麵前信誓旦旦承諾一查到底的。”

紀綱雙目露出嘲諷之色,“誰有能力影響到暴尚書這個先帝留下來的顧命大臣、要暴尚書用謊言敷衍你呢?隻有皇上才可以,呂太後難得沒有說謊。所以,你要為範尚宮複仇,唯有傾國,才能讓凶手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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