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他不願開門?”明月輝以為遇到了阻礙。
“不不不,他受過殿下恩惠,願意替殿下開門,隻求拜彆,送殿下一程。”
明月輝點了點頭,隻見一頭戴角巾半舊宮服的老人家蹣跚向前,他並沒靠近轎輦,而是遠遠朝明月輝的方向,眼神堅定地遙遙跪拜。
她亦向他點頭示意,隨後轎夫啟程,她的餘光裡,老人依舊久久叩首。
日頭有些大,巨大的宮牆遮蔽住了白日裡的青光,她逐漸看不見了老人努力匍匐著的背脊。
“嘩!”一抔鮮血飛濺而來,呈斬刀狀染紅了朱紅宮門的玄銅輔首,同時,也映在了明月輝琥珀色的瞳孔裡。
“啊啊啊!”明月輝從未見過那樣熱而鮮的血,她腦袋一轟,手指扣緊窗沿,發出短促的尖叫。
“殿下彆害怕,非是叛軍,是那守門宮人自儘了。”少女誤會明月輝以為叛軍追來了,輕描淡寫地撫過明月輝的手安慰道。
“死……死了?他……他為什麼……”明月輝的嘴唇,止不住哆嗦起來。
“若叛軍知曉他放走了陛下,下場會更加淒慘,不如此時保全一個忠義。”
明月輝咬唇。
忠義?這裡的忠義抵得上一條人命麼。
“他叫什麼名字?”明月輝追問,起碼也要記住一個名字。
少女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一個小小的宮人,不曾在宮廷裡留下姓名。”
心頭像用銀匙狠狠挖了一勺,扯得生疼。
連一個不曾留下姓名的守門宮人都肯為原身犧牲掉性命,袁皇後,真的是遊戲裡那個險惡若市井毒婦的女人嗎?
然而當時的明月輝隻覺這個皇後可惡至極,等到劇情點一到,便毫不留情地賜死了她,就像刪除一堆無用的數據一樣。
直到轎輦從這一偏僻掖門離開宮城,少女不得不放下錦簾,以免宮外平民窺見王妃天顏,明月輝還是死死地盯著那個熱血漸冷的玄銅輔首。
從她穿到這個遊戲裡,不及小小半日,可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是的,真他娘的不一樣了!
明月輝知道,她再也不認為,這隻是一個任她渣來渣去的遊戲了。
……
不知轎輦走了多久,所有人都躲到了一個陋巷中,時不時有一二逃難貧民的呼喊。
陋巷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是誰?”平地裡,一名宮人喝止。
“……”那人不知說了什麼。
“放肆,望晉王殿下恕罪!”為首的侍衛認出了來人,朝阻攔的宮人怒斥,轉而雙膝跪地,向來人稽首跪拜。
“是晉王殿下!”
“是晉王殿下!”
馬蹄聲漸進,此起彼伏的稽首聲越來越近。
輦邊,少女謝天謝地地慶幸,“殿下,殿下!晉王來了,晉王來了,晉王來救我們了!”
言罷,她也跪了下來。
明月輝籲了一口氣,男主司馬沅來了,他們安全了——
遊戲裡,袁皇後可是跟著小皇帝安安穩穩登基了的,現下小皇帝還是晉王,明月輝相信,就算是年輕的渣皇,性格也是沒有太大變化的。
就算他再渣,也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想到這裡,明月輝素手一牽,輕輕挑開搖著金色流蘇的朱紅轎簾一角。
那人的玄色朝服停在了她的眼簾裡,伴隨著那年輕而灼熱的呼吸。
今日,是兩人大婚的日子啊。
城破國滅,洛陽覆亡,想不到司馬沅還能穿越萬軍、不顧生死地前來。
想到這裡,明月輝有點老淚縱橫了。
兒子,玩家粑粑愛你!!!
她的目光還沒來得及上移,就見那人的手猝然扣上了轎輦旁另外一隻小手。
明月輝:“???”
“子軒,這一場山河傾覆,定是為成全我倆不為世人所容的愛情。”小渣男有點公鴨嗓,還正在換聲,深情款款對他牽著的小侍衛道。
他說了一句,很累很累地喘氣,好似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那隻手更加堅定不移地握著另一個人的手——一雙粗糙,卻骨節瘦小的手。
“跟我走吧,天涯海角,還怕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嗎?”小渣男充滿希望地展望。
“嗯。”小侍衛答道,他的聲音好似奇怪,如同拉壞的風箱般沙啞低沉。
兩個人就好像在展望社會主義偉大的明天一般,共同朝陽光處揚起了頭!
明月輝:“……”
從頭至尾,明月輝都沒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小侍衛。
就是這樣一個小侍衛,居然有正無窮大的魅力,拐走了本應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男主。
包括明月輝在內,所有人都蒙了。
眼前的兩隻手緊緊地扣在了一起,兩人翻身上了白馬,馬蹄由慢到快狂奔起來,消失在陋巷儘頭。
山河的傾落顛覆了洛陽,卻成全了這對身不由己之人的曠世之戀。
“等等!”兒子,你爹還在這裡啊!
明月輝一把掀開珠簾,南金翠玉,明珠星列,一張燦若星河的容顏恍然出世。
她滿眼絕望地望著那兩個人的背影,心中一片淒涼……
她到底是穿了個假遊戲,還是係統嫌棄她氪的金不夠多?
遊戲裡那個雄才大略的一代渣皇,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丟下結發妻子與破碎山河,帶著一個娘裡娘氣小侍衛跑路的斷袖小皇子呢……
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一定是的……
不過她來不及想這麼多了,因為……叛軍快搜到這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嘗試著再發一章,看看效果,去南京博物院玩了開心~~~請大家多多留言喲,12月1日前留言的菊苣們,狗子都有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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