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裴淺所說的曲水流觴,是在這個時代的風流名士中,頗為時興的一種唱酬玩法。
三月三上巳節,又叫做“重三”、“春禊”,古來這一天,人們由當地官員帶領,來到水邊洗濯渾身汙垢,舉辦祭祀。
後來這一天慢慢變成節日,也就成了平民百姓的踏青相親日,貴族們的臨水宴飲日。
由潁川太守裴元知主持完修禊祭祀儀式後,不少年輕名士聚集到流杯亭周圍來。
遊戲裡的設定,這個時代男女沒有大防,所以程念韞之流的才女得以在這一天大放異彩。
沒錯,此時程念韞正跪坐在流杯亭略靠中央的位置,像個女主人一般招待著各位名士。
在她旁邊,則是汝南王妃裴淺。
可以看出裴淺真的當程念韞是好姐妹,自從回到敏成侯府之後,她總是喜歡與程念韞黏在一起,如今兩人一起主持曲水流觴,連女道士服也穿得一模一樣。
這套峨冠道服形製偏瘦,為赭袍淺底白團花,端的是悠然瀟瀟、清雅無匹。
明月輝剛走近流杯亭,就這麼一眼就見到了人群中的程念韞。這套道服簡直與程念韞那股女文青的酸味完美契合,就是那種端操有蹤、幽閒有容的感覺。
裴淺雖然樣貌上要遠勝於程念韞,可此時此刻,可謂是敗得無比慘烈。她身材豐滿,前凸後翹,哪裡適合道服這種索然無味的打扮。
她穿這套道服,隻讓人覺得是豔俗強裝文婉,糟蹋了清高這個詞。
然而裴淺似乎完全沒發現這件事,在程念韞的指導下,跟隻積極的小麻雀似的,跟隨程念韞一同扮演曲水流觴女主人的角色,招待客人。
明月輝哪裡看不出程念韞的小心機,她自己身份不夠,就拉著裴淺來主持曲水流觴。再故意與裴淺約定一起穿道袍,拉著裴淺來襯托自己,這就是所謂的化糞池閨蜜吧。
“原來是晉王與晉王妃大駕光臨。”程念韞撚起一個木製的羽殤,朝司馬沅與明月輝遙遙一敬。
司馬沅端端還禮,做得不卑不亢。
許是程念韞還記著前幾次的大仇,眼見司馬沅有禮有節,沒有跳她挖的坑,有心再讓司馬沅在名士麵前丟臉,於是又道,“此次咱們罰的可是山陰出產的蘭芷酒,不知晉王喝得慣否?”
言罷她又瞟了明月輝一眼,“也對,晉王妃在旁邊幫襯著也好。”
此言一箭雙雕,一是暗諷司馬沅沒文化,做不出詩定會被罰酒;二來笑他是個靠女人的慫貨,何事都要明月輝幫扶。
此言一完,在場許多名士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
明月輝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心想你就使勁作吧,早晚有一天司馬沅會把你摁進馬車【嗶——】的。
彆以為她是在發泄不滿情緒,明月輝是沒有說錯的,遊戲裡,她特意走過程念韞的專屬劇情。
那時候汝南王司馬辭兵敗被囚,裴淺以為自己可以用身體換取司馬辭活命的機會,於是在司馬沅安排的一處彆院生下了一個孩子。
從此以後,她就住在這處彆院,定期於偷偷出宮看她的司馬沅幽會。
奪位之爭後,很多站錯了隊的士族下場十分慘淡。其中程念韞曾一度勾搭上了襄王司馬越,可惜司馬越那草包隻是汝南王司馬辭利用的炮灰。
襄王司馬越身死後,程念韞也因為連帶關係,被豪門士族撇清關係。此時才華成了最無用的玩意兒,她不止嫁不出去,連普通的生活也需要好心的裴淺救濟。
正巧裴淺做了司馬沅的外室,也與裴家暫且斷了聯係,這期間她從懷孕末期、生孩子、坐月子再到養孩子,無不由程念韞幫忙照顧。
以至於後來司馬沅與裴淺幽會,也是程念韞在其中傳遞消息,牽線搭橋。
這樣子的生活持續了沒幾年,裴淺的原配丈夫,汝南王司馬辭死在了獄中。此時裴淺已經發現再度有了司馬沅的孩子,隻不過月份還小,她還沒有告知司馬沅。
不甘一輩子過這種無望生活的程念韞抓住了這次機會,一邊冒著大不韙將司馬辭的死告訴了裴淺,另起深受打擊,一病不起,發誓再也不見司馬沅;一邊又隱瞞裴淺的孕事,故意在司馬沅麵前展現裴淺對原配丈夫的思念,令其深深誤會裴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