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其實陳涼真不是故意不回去的,她也不是小兔崽子。
她是真的攤著事兒了。
正當明月輝遭遇危險,司馬沅遭遇豔遇的時候,她正遭遇了一出敏成侯府最大的好戲。
明月輝讓陳涼真跟著裴淺,她就真的在遠處暗自跟著裴淺。
明明裴淺已經醉得認不清人了,早該下去歇息,可是程念韞偏偏將她帶到了女眷所在的戲樓。
陸夫人給老祖宗擺了一台戲,演的是光武皇帝劉秀,與陰麗華、郭聖通的故事。
平日裡程念韞是入不了裴家的眼的,如果按照女眷的身份排位,程念韞的位置應該是偏房姨娘之後。
她隻是二房一個小小姨娘的妹妹,因從小被姨娘帶在身邊,獲得了嫡女裴淺的青眼,才準許與裴淺同堂,同一個塾師,同一個教娘。
可所有人都知道,程念韞不過是裴淺的一個玩伴,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就先如今這樣,裴淺醉醺醺地坐在老祖宗下首不遠地位置,程念韞就在身旁陪伴著她,坐到了正房中央。
老祖宗對裴淺恨鐵不成鋼,嫌她嬌憨有餘,靈巧不足。一邊聽著戲,一邊與旁邊的幾名貴婦叨念著自己失而複得的外孫女。
老祖宗唯一的親女兒裴元敏還未出嫁的時候,她就疼閨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後來裴元敏遠嫁身死,老祖宗自己也差點死了一回。
她以為自己一輩子也見不到自己外孫女,想不到老天爺竟然給了她這次機會,讓她好好地補償裴家這顆失落在外的明珠。
正巧陸夫人也很是喜歡明月輝,覺得她重情重義,對晉王不離不棄,骨子裡就是個好的。
便與老祖宗你一句我一句地尬誇明月輝,珠兒、寶兒似的話語,說個不停。
程念韞在旁邊聽著真的不是滋味,她與明月輝同是逃難,憑什麼那人便從頭壓她至尾,一想到這兒,指甲不自覺用力。
可她忘了,自己這指甲下麵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裴淺搭過來的,白乎乎的小手。
就那麼一掐,把裴淺掐醒了不說,更激起了本就醉得不行的裴淺一股嘔意。
“嘔……”裴淺一個不察,吐得翻江倒海,還全吐在了程念韞身上。
程念韞當時都懵了,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惡臭鋪滿了整個戲樓,宗婦、貴女、侍婢霎時間亂成了一團,有婢女趕緊把裴淺接走了,同樣被送走的還有程念韞,隻不過兩個人不是一個方向。
陳涼真趕緊想跟在裴淺屁股後麵,沒想到恰好撞到了出來醒酒的沈忌。
沈忌一身玄色勁裝,身材挺拔修長,眉目英挺,他突然就出現在陳涼真身後,“小侍女,鬼鬼祟祟地作甚?”
陳涼真眼見帶走裴淺的人走遠,卻被沈忌糾纏住了,急得跳腳,“關你什麼事。”
“喂,袁姐姐好不好?”沈忌湊過來問。
之前那件事他挺不好意思的,思前想後,覺得也誤會明月輝了。也對,怎麼會有人會喜歡那個凶巴巴的矮個子,況且這矮個子要比的,可是他阿父這樣神偉俊朗的存在。
陳涼真沒理他,警惕性地望了望左右,生怕彆人發現她與這個清河王世子有糾纏。
“我阿父在很擔心袁姐姐……她……她還生我的氣嗎?”沈忌眼睛圓啾啾的,歪著腦袋配合眼前少女的身高。
陳涼真見前麵有人來了,連忙將這個大麻煩拉過假山。
“喂,你說話啊!袁姐姐說了,她不喜歡那小廢物,本世子瞧你醫術不錯,不如咱們一起弄死他吧。”沈忌大犬一般,不知無畏興衝衝地建議著。
陳涼真聽到這話,耳朵都炸了,將那惱人的嘴巴用手一堵。
沈忌被那雙纖細小手捂了嘴巴,少女的馨香穿到他的鼻尖,他愣了片刻,怔怔然看著她。
突然,他倆聽到了一個抽泣聲,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彆過來,若是你再靠近一步,本王便叫人來打斷你的腿!”那個男人哇哇大叫道。
沈忌耳聰目明,他一聽就知道,這是誰在說話。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廢物襄王司馬越,一猜到了人,少年的嘴角勾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
“王……王爺……不,您誤會我了……”又是女子柔弱的辯駁,聽那獨有貴女文縐縐的音調,就明了那是一路跟他們有過節的程念韞。
在曲水流觴裡,程念韞多次對襄王司馬越暗送秋波,草包司馬越做不出來文,程念韞便暗自幫了他好幾次。
她滿心以為這塊肥肉就快要上鉤了。
沒想到,被裴淺吐了一身後,又遭勢利眼奴仆隨隨便便丟在路邊,巧遇了襄王司馬越。
司馬越與方才和她眉來眼去的模樣完全不同,捂著他高貴的鼻子,對她的嫌棄明明白白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