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又不是傻的,自知自家刁奴冒犯了貴人,趕緊跪下認錯。這貴人恐怕還能看在陸家主的薄麵上,饒過這群無知之徒。
方才的刁奴們一見大管家都跪下來,霎時間變了臉色,哪裡還敢認為眼前人不過是貧弱可欺的小門小戶,一時間紛紛嚇得跪了下來。
……
陸家家主陸正到時,便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
廳堂外一群奴仆畏畏縮縮地跪著,還有那碎了膝蓋、斷了腿骨的幾個護衛與船工,見了陸家家主,連頭也不敢抬。
他們如是做,一來是跟隨大管家不得不如此做,二來懷了僥幸,陸家最是護短,見外人欺陸家至此,陸家家主未必會對客人有好臉色。
饒是對方是宗王之類的大人物,陸家家主也沒有怎麼放在眼裡過。
畢竟如今,是世家略大於皇權的,尤其是陸家還是建康的地頭蛇的情況下,這群刁奴甚至還抱有一線希望。
果真,陸正見外人欺陸家家奴至此,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臉色便真的差了幾分。
他鐵青著臉,步入廳堂,便見堂中大喇喇坐了三個人。
一人不由分說地上座,一人左下首喝著茶,還竟有名女郎在角落裡喜滋滋地剝著橘子。
陸正:“……”
他正準備發怒,忽覺上首端坐的少年有點眼熟。
待他從記憶裡翻找出片段之後,登時一個哆嗦,雙膝一屈,“臣丹陽郡守陸正,不知陛下大駕光臨,還望陛下恕罪……”
老半天,位於上首的少年都沒有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少年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隻留陸正,跪到膝蓋酸軟。背後的一群刁奴,這下連最後的希望也失了去,紛紛麵露絕望。
“陸郡守。”正當陸正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之時,少年開口了。
“是!”陸正趕緊答道。
“陸郡守有何罪,罪不過一幫家奴之惡行,著實令清河王十分惱怒呀。”司馬沅慢吞吞開口,他並沒有說自己怎樣,而是將事情推給了清河王沈南風。
言罷,沈南風放下茶杯,配合地咳了兩聲,他乃習武之人,本身中氣十足,直接給了陸正以震懾下的敲打。
陸正心中咯噔一下,方才想起之前門外一片狼藉之景,餘光又掃到了少年衣擺,發現竟然濕了一大片,顯然是渡過家中小溪之時沾染上的……
他原以為司馬沅方才如此做,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如今看來,是自家刁奴著實惹怒了新皇,犯下了大不敬的重罪。可恨方才那些刁奴還在此惺惺作態,他們根本不明白,自己是得罪了這未來的天子。
一時間,陸正隻覺額頭汗珠滾個不停,他俯身稽首,“皆是微臣治家不嚴之罪,望陛下海涵,望清河王海涵呐……”
那原本驕矜的氣焰瞬間消弭於無。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當真是自己治家不嚴,才被司馬沅抓到了把柄。
然鵝,陸正這一天的噩夢還未結束。
在司馬沅親自下坐,將戰戰兢兢的陸正扶起之際,一名衣著華貴婦人淚流滿麵地衝了進來。
“老爺,老爺,求求您了,饒了茜兒罷……您打死她,就是打死了我呀……”婦人哀哀婉婉地跪了下來。
“虎毒且不識字呀,老爺……”
聞到了八卦的氣息,清河王的眼睛亮了亮,連喝茶都有味了。
陳涼真橘子皮不剝了,直接悄悄踱了過來。
司馬沅見兩人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表情,他的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