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沅屏退了宮人,與陸茜密談。
那個陽光彌照的午後, 百裡宮的薰籠飄著淡淡的青煙, 饒是司馬沅日防夜防, 也想不到,這煙裡竟有濃重的催|情成分。
直到司馬沅發現, 已經來不及了。
他咬破了自己舌頭, 以求保持清醒, 扯了帷幕的牽繩, 綁住已經陷入混亂中的陸茜。
“陛下……陛下……”陸茜雙腿發顫,哀哀地乞求著他, “保住孩子, 求求你, 保住孩子……”
“茜茜……你聽孤說, 咱們被暗算了……”司馬沅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就沒想通, 上次與裴淺也是, 這群亂臣賊子, 怎麼每次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
“外麵的人,孤確定已經不是孤的人了……為了孩子, 咱們必須自救。”司馬沅對她說。
這藥比當年與裴淺的,還要毒辣得多, 且帶有一定的毒性。
司馬沅從腰間取出一個錦囊, 裡麵僅有一顆解毒丹, 半個時辰內生效, 可解天下百毒。
他將這枚解毒丹塞進陸茜嘴裡,同時給了她一秉匕首,“若半個時辰後沒了事,就割開繩子。若孤已經瘋了,就用這匕首捅了孤。”
他說話的時候,嘴角含著笑,一副安慰她的模樣。
陸茜見了他的模樣,突然就哭了,“陛下,不行……不行……”
這輩子,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好。
可為什麼……她這樣晚才遇到他呢……
陸茜的淚水迷蒙的雙眼,可她依然看得到,就在那一瞬間,一道黑影從藻井穿下來,一秉鋼刀直直刺了過來。
“小心!”司馬沅察覺,用最後的力氣撲倒陸茜,一隻手還墊著她的後腰,以免胎兒被摔傷。
“陛下……陛下……”陸茜整個人被司馬沅壓著,頭暈眼花,有點支撐不住了,更令她恐慌的是,她身上這個男人的安危。
“孤無事……”濕熱的鮮血,從男人臉上,流到陸茜臉上。
“為何要對……要對奴家這麼好……”陸茜終於問出了數個月來一直不解的問題。
“茜兒……長得很像孤的娘親……”男人用儘最後的力氣,“若是當年,孤也有能力保護她便好了……”
其實並不是長得像,而是那一個燕雀巷子裡的秋日,女人滿頭是血地跑了過來,她緊緊捂住肚子,又是柔弱又是堅強的模樣,讓他回憶起了,那個將他關在倉庫裡,小心翼翼撫養著他的,遙遠記憶裡的女人。
記憶裡的那個女人,他在倉庫裡被人捂住嘴巴,眼睜睜看著她被鴆殺。
他回憶著,天旋地轉。
緊接著,已為魚肉的兩個人,均是暈了過去。
……
……
畫麵一轉,陸茜是被一個宮人粗暴拖行著弄醒的。
那幫子陷害她的歹人將司馬沅與她共同弄到了一張床上,裝出她下藥給司馬沅,並且用刀刺傷他的假象。
在司馬沅昏迷不醒期間,陸采薇以料理家門為名,全權處理了一直視為心頭恨的陸茜。
“茜茜呢?”很久以後,司馬沅重傷醒來的第一句話。
彼時陸貴妃正以保養細巧的手一點一點喂著司馬沅雞湯,就像說一顆老鼠屎一般厭惡地說道,“那孽障已經被處理了,陛下,您還不清楚吧,那孽障根本就是包藏禍心,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孽胎,算算月份,不知誰的野種!”
“我問你陸茜呢!”司馬沅聽到處理二字,一下子神經蹦了起來。
“打死了啊……”陸采薇理所當然地哼了一聲,“阿沅,爹爹本來懷疑那孽障有通敵賣國的嫌疑,想要先行扣押,可采薇忍不下這口氣,她再害了你……可怎麼辦?!”
陸采薇說話輕飄飄的,一言一行地流露著對司馬沅的情義。
可那情義,令司馬沅膽寒。
他一點一點地握緊了手,他敢肯定,這一次的下藥,一定是哪方朝中勢利主使的一場陰謀,用來挑撥陸家與他的關係。
可憐陸茜做了炮灰……他……不該帶她進宮……不該害了她的……
司馬沅心中一片蒼涼,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直至摳出了鮮血。
他太弱了,弱得連他的後宮也成了世家血腥的戰場,弱得即便再恨,也不得不與陸采薇虛與委蛇。
他多想晚一點認識陸茜啊……再等等……等他變強來保護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