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沅是背著明月輝進來的。
深一腳淺一腳的, 永巷的路並不好, 地磚多一塊少一塊的, 有兩百多年沒人修了。
素月清輝, 灑滿了孤獨的永巷。
“太極殿會好一些, 早幾個月便著人修繕了。”司馬沅突然說道。
大抵是怕明月輝嫌棄這個環境。
“怪不得,之前在謝公那裡, 每日都聽得到敲敲打打的聲音。”明月輝道, 她頓了頓, 又道, “阿沅, 你今天住太極宮麼, 我今晚還住謝公那。“
明月輝的本意,本是想司馬沅送她回芳華宮謝如卿那兒,畢竟東西都在那兒呢。
太初宮剛剛修繕, 肯定睡著沒有自己睡慣了的窩舒服。
沒想到司馬沅不說話了, 他像是賭了氣似的,直直往太初宮的方向走。
明月輝一開始沒發現,直到那巍峨的宮殿出現在她麵前, “阿沅,阿沅,走錯啦。”
少年沒有說話, 一略腳步, 上了台階。
“怎麼了, 生氣啦?“明月輝才意識到他情緒不對。
“能不能不要提謝公。“少年突然發了聲。
明月輝:“???“
少年步入了內殿, 一路上早有宮人點燈,太極殿西閣果真裝點得像模像樣,深紅色的地毯鋪就,司馬沅一路走,宮人便如流水一般跪了下來。
少年的步履有些快,明月輝不好意思在這裡跟他鬨,隻好任由他將自己帶入了內間。
“我的小郎君,你在生什麼氣呀……“待到宮人都退了下去,明月輝坐在床上,一雙腿蹬了靴子,快樂地晃蕩。
司馬沅還是氣呼呼的,不過依然蹲了下來,握住了她的腳。
有種癢癢的感覺,從腳板心蔓延到心底,明月輝怔怔看著他。
他輕輕剝了她的足衣,動作很細致、很珍惜。
明月輝很想說,你是皇帝了,不應該為一個女人做這種事,可她開不了口,他認真的樣子尤其地好看,明月輝有點晃神。
“這三個月裡,無論是江夏首戰,還是被困廬陵,我心中一直記掛著你,一直都在想,你好不好,若是咱們重逢了,你會跟我說什麼。”司馬沅垂著腦袋道。
結果整整一天,她都在說,【謝公】、【謝公】、【謝公】……
他感念謝公的恩,可這並不代表他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心心念念地全是另一個男人。
”你……不會吃醋了吧?“明月輝小心翼翼地問道。
司馬沅猛地一抬頭,兩根手指往明月輝腳板心這麼一鑽。
”啊啊啊啊!!!!”又癢又痛的感受霎時間襲遍全身,明月輝驚叫出聲,用力想要踹開他。
沒想到他力氣更大,直直拽住她的腿,欺身上去,”阿輝,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歡喜過我?”
少年的呼吸濃重地打在明月下巴上,這是一個很曖昧的姿勢,好像下一刻,她就要被他就地正法了。
“沒……沒有……”明月輝咬著牙道。
怎麼可能喜歡他,他明明喜歡的就是薛快雪,他們兩人什麼交易,他的心裡沒有數???
聽到【沒有】二字的霎時,司馬沅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卡在了那裡。
他的表情先是怔忪,原本因氣息不勻而略紅的臉一點一滴地褪去了血色,變得比紙還要蒼白。
少年看向她,原本想要笑的,可是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
他似乎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再來要求她、管束她,遲疑而沉默地放下了她,跌跌撞撞去了更衣換洗的浴間。
留下了氣息不穩地明月輝,她都不敢相信,剛剛這臭小子這麼一激,她……有感覺了……
這該死的身體,該死的平楚老人,該死的司馬沅!
她見了那失魂落魄的高大背影,不明所以的煩躁起來,她抓起一個枕頭,直直朝那背影扔了過去。
又怕真的打到那人,故意打偏了幾寸,瓷枕碎了一地。
她有點怒了,明明他已經有了薛快雪了,又有這麼多後宮……看那唐夢、那陸采薇,那樣地喜歡他,他去惹她們呐,何苦來招惹她?
她這個玩家粑粑不是說好了麼,她會陪伴他,直至他不再需要她。
她甚至可以為了任務跟他走走腎,可他何苦去謀取她的心?
……
……
兩個人好久都沒有一個被窩睡覺了,自從很久很久以前那次,她誤會了他與裴淺的關係以後,兩人幾乎就形同陌路。
明月輝習慣了一個人睡,自己先鑽到了被窩最裡麵,依舊是小小的身子,清淺的呼吸。
她背過了身,把自己裹成一個圓球形狀,儘量避免聽到遠處淅淅瀝瀝的水聲。
過了好久,不輕不重的步子邁了進來。
處於少年的氣息慢慢靠近,他躺了下來,和她兩床被,似乎也背了身子,並不理她。
屋外的宮人進來,悄悄熄了燈,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