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謝如卿道。
世家之間鬥爭亦強, 總是絲血之爭強壓另一方。
王陸兩家聯姻勢必會招致其他世家的嫉恨,從內部消化世家,讓他們窩裡鬥, 絕對是如今最好的辦法。
司馬沅美滋滋地喝著謝如卿泡的清茶, 隻有這時候, 在朝堂上被壓抑得不得不露出不符合年齡持重威嚴的少年,才會展露出一絲絲少年人的輕狂與任性。
”可這一步也萬分凶險, 你要接受它帶來的代價。“謝如卿高深莫測地說著。
“代價?”司馬沅疑惑, 隨後一笑,“謝公,孤一無所有,妻子又背靠袁家,無論任何代價, 亦無所畏懼。”
“那便……走著瞧吧……”謝如卿在小火爐上, 輕輕撿了一枚炭火。
他嘴角微彎。
他與司馬沅向來不尋師徒之禮, 切磋探討之間,這樣的針鋒相對亦是有的, 遂司馬沅不以為意。
……
待司馬沅走後。
阿言憋著笑來收拾他喝過的茶具,“主人,小皇帝心裡沒數,聽不出您是在真的嘲諷他。”
“阿言勿要亂說。”謝如卿嚴肅道。
“怎麼亂說了, 又是搶女人, 又是搶茶, 每次還要在你麵前暗戳戳炫耀他與夫人有多恩愛, 這不是討打嗎?”阿言毫不客氣。
“待哪一天主人真搶了夫人,有得他哭的。”阿言解氣地說。
“瞎子並非是嘲諷他……賜婚是一招險棋,他想引得世家膨脹內鬥,本來沒錯。”謝如卿淡淡道,“可是膨脹的結果,隻怕他承受不起。”
……
……
事實如司馬沅所願,王陸兩家被司馬沅捧得氣焰鼎盛。
他們提出了許多政令,惹得其他僑族與本土士族的不滿,朝堂上呈現出兩方打架的盛況。
既然矛頭不對準司馬沅了,司馬沅也樂得看著兩邊嘴炮。
好景不長。
他沒有想到,很快雙方的戰火因為一件事,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陛下後宮空置,子嗣稀薄,懇請即刻采選,充實後宮,為大梁皇室開枝散葉!”先是一名不知名的言官提出的。
他的建議,意外沒有任何一個人駁斥,無論是王陸聯盟,還是謝家、庾家、崔家為首的散戶,無一不交口稱是。
世家的胃口已經從前朝蔓延到了後宮,而司馬沅後宮隻有袁家女一人,其他世家忍不了在司馬沅的後院隻袁家一家獨大。
後宮,注定也是世家大族硝煙彌漫的戰場。
司馬沅第一次表現出謙卑之外的態度,他忍不住怒氣,拂袖而去。
君臣之間,頭一朝不歡而散。
……
這還不算完,前朝的奏折如雪片般飛來,就像是密謀好了一般,定是要司馬沅大開采選之門。
少年忍了好大的氣,才沒撕了那些折子。
他忍不住那一肚子邪火,跑回了太極殿西閣。
“阿輝!”
明月輝本來在用午飯,高高興興吃禦廚做的蓴菜鱖魚。乍聽到司馬沅一叫,差點就卡住了。
他從後麵攬住明月輝,低下頭來,腦袋放到她的肩膀上。
一副求安慰,很難受的模樣。
陳涼真本來在伺候明月輝用餐,見明月輝差點被卡住了,對司馬沅也很有意見。
【沒看見殿下在用餐嗎,有事無事嚇她作甚?!】
她雖不是管事大宮女,甚至沒有安排品級,可太極宮裡的大小事務,都是經由她手的。
陳涼真一個眼神,宮人們如流水一般退了下去。
“大白天陛下不在東閣批閱奏折,來這兒作甚?”陳涼真見宮人走光了,陰陽怪氣地開口。
”批完了也該去謝公那裡啊,阿言做飯很好吃的,茶都順了這麼多了,順便再順幾頓飯唄。”明月輝接口道。
她現在都有點不習慣在半夜之前看到司馬沅了。
總覺得他此時不是應該在謝公那兒,就是應該在東閣批折子,隨隨便便翹班翹課真不是好習慣。
“我有事情單獨對皇後說,你退下如何?”司馬沅冷眼瞧了一眼陳涼真,兩個人一直看對方滿不順眼的。。
陳涼真無法,她本就是宮女出身,自是無法抗旨。
向明月輝告退後,她躬身退了出去。
“你要吃飯嗎?”明月輝突然問了一句,她想司馬沅肯定是前朝受了委屈,這副模樣,活像個被前朝那群老流氓給耍了無賴的小姑娘。
司馬沅愣了一愣,肚子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他氣得都忘了吃飯了。
“可以用我的筷子嗎?”明月輝發現,人都被司馬沅轟走完了,現在叫人也不方便,畢竟誰也不想被看到脆弱的一麵。
司馬沅抬起腦袋,三分無辜,又七分粘人的模樣,“喂我。”
明月輝梗了一下,心想狗兒子當真越來越無恥了,無法,還是挑了一小塊魚肉,輕輕遞了上去。
……
一頓飯,司馬沅吃得意猶未儘的,他甚至還想多受幾次氣。
“怎麼了?”明月輝揉了揉酸酸的手。
司馬沅這才想起了來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