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陛下昨天晚上隻是糊了眼睛。”
……
“哼,你們隻看了表麵罷了。”一個聲音突兀開口。
隻見是那一直恪守世家規矩,不言不語貴女中的一員。
謝明路本來嘰嘰喳喳地聽家人子們擺談,驀然聽到這個聲音,抬頭一看,發現居然是自己的室友程念韞。
“陛下寵信唐夢並不意外,皇後娘娘也並非你們看到的受寵。”
“陛下不過是把皇後娘娘弄做了擋箭牌,他心尖尖的人就在後宮裡,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程念韞不忿地小聲嘀咕。
很快她見到幾乎所有人都看著她,才發現自己失言了,趕緊閉了嘴。
可她現在閉嘴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室友謝明路甚至刨了刨旁邊的人,一個勁湊到了她的麵前。
程念韞:“……”
……
“好姐姐,你就說了罷……”謝明路求程念韞,謝明路不若其他貴女一般,瞧不起市井之人,又恪守貴女規矩。
她像一隻活潑的小雀,什麼人物都結交,什麼熱鬨都湊上去,是世家女中難得的色彩。
“若你是說了,明路也對你說,明路入宮的原因可好。”謝明路眼睛亮亮的,可與星辰並輝。
程念韞自知失言了,並不打算說話的,可見了謝明路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突然想到了記憶中的某個人。她跟裴淺真的很像很像,她或許比裴淺要聰明一些,但那性子,卻和裴淺一般真摯。
直到失去了裴淺的友誼,程念韞才感到了那個唯一朋友的珍貴。
“我入宮,是走投無路。”程念韞輕輕呼了一口氣,說道。
“我家裡有兩個哥哥,三個弟弟,一家無舉孝廉,也無其他營生。父兄怕男丁做生意低了家中地位,一家人僅靠母親手裡幾間鋪子,和姨母寄來的銀錢過活。”這是程家最真實的狀況,他們一家都寄希望於程念韞,能夠巴上裴家,能夠攀高枝。
她倆都不知道,程念韞在說話的時候,明月輝恰恰好正在看她們房間的直播。
“小係統,我能把其他兩人共十分鐘的直播機會轉到程念韞身上嗎?”明月輝嚼了一口蜜餞。
顯陽宮的小廚房實在是太難吃了,她乾脆讓陳涼真直接叫禦膳房的吃食。
這段時間調整好了情緒,又被廚房敗了胃口,她反倒瘦了不少。
【可以是可以,隻是玩家粑粑,程念韞這裡並沒有什麼劇情點啊,不值得把每天15分鐘的單人直播浪費在她身上吧。】係統有些不能理解,遂誠實地問道。
“這種女郎在現代就叫做【扶弟魔】,可懂?”明月輝興衝衝地又去撚了兩粒梅子,“一生都被父兄弟弟壓榨,若她自己不覺醒,一輩子這家人就伏在她身上吸血了。”
“這可是我在現代最喜歡看的一類劇情,看看她會怎麼辦吧。”
言罷,又往水幕看去。
“從小,我被送往潁川裴家教養,因我姨母在那處為妾。他們盼著我能通過裴家找到一門好親事,這般,程家的兄弟以後就有望了。”程念韞每說一個字,就好像用一柄刀破開了心間一寸這般。
她卻偏偏要說,就好像這樣做,她能夠讓她的心好受一點……稍微……好受一點。
“我曾經有個十分要好的友人,如今越走越遠了。最後與她決裂的那次,是我家入建康,她主動替我家安置。父兄弟弟非但不感激,還……還主動向她要官……惹惱了她的夫君。”程念韞閉上了眼睛。
以前裴淺與汝南王司馬辭的關係遠沒有如今如膠似漆,裴淺主動幫扶程家,甚至用自己的錢補貼程家,司馬辭都不會管。
遂程家父兄以為裴淺是隻軟糯的綿羊,可以隨意薅毛。
可今時非同往日,弟弟出言不遜,說汝南王是個殘疾,被汝南王家的侍衛幾乎打了個半殘。父兄弟弟被養成了那個老賴性格,自以為是慣了,日日催促程念韞找上裴家,還夥同一大幫子人抬著弟弟去汝南王府鬨。
她這次真正失了好友,又被裴家趕了出來。到了家中,家人壓根隻是覺得她辦事不力,她沒用,一個勁追著她把這件事辦妥,甚至還寫了要求裴家賠償雲雲。
那段時間,程念韞隻覺人生萬念俱灰,忽逢皇帝陛下采選,她從家中翻窗逃出來報了名。
至花鳥使帶著人來程家,她在程家父兄吃人的目光中被帶了走。
帶走之時,程母還囑咐她,若真的成了貴人,第一時間,定是要行父兄弟弟方便,好讓一家人雞犬升天。
程念韞娓娓道來,謝明路聽得目瞪口呆,她本是陳郡謝家的貴女,家中二房雖不是長子嫡孫出來,她卻也是二房嫡女,從小便得嬌養,活得肆意又舒服,哪裡見過這般無恥的家人。
“聽我說得煩了罷……本是講陛下的事,卻扯了這麼多。”程念韞揩了揩眼淚,“明路,我知你生性活潑單純,可接下來的話,你若真要與外人道,且隻能說一部分。”
“若說了全部,恐遭災禍。”程念韞囑咐道。
謝明路一聽,吞了吞口水,心中還是有些害怕的。
“陛下的意中人並非皇後,而是一名叫做薛快雪的女子。”程念韞板了臉肅然道,“陛下……陛下曾經……”
她說著,悄然站了起來,緊緊關了窗戶,又查看有無人偷聽。
見確實安全了,才緩緩然道,“陛下,陛下曾經拋棄過皇後娘娘!”
謝明路:“!!!”
程念韞深深呼了一口氣,又道:“我家還……還打過陛下!”
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