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那群世家大族的奸細。”
這樣的修羅之路,他又怎能邀她一同行走?
他想要保護她,把她護得好好的,就像一個男人保護自己摯愛的女人那般。
他如果是個普通人,他或許努一把力就能辦到,至少給她一個家,一個乾淨的後院,一份黃昏之後的守候。
可他是個帝王,一個身不由己的白板天子。
於朝內,隨時都有一堆人踩到他頭頂,對他指手畫腳。他們企圖侵占他的權力、決定他的人生,插手他的後院。
於朝外,虎視眈眈的西涼與周宋,還有西南的蜀中,時不時捅他一刀,跺跺腳,一個地震能震翻他的皇位。
他需要行走在彆人想象不到的刀尖火海,他需要忍受一般人不能忍的痛苦與煎熬,而讓他甘於承受這一切的,並不是那至高無上權力的誘惑,而是她。
從頭到尾,他隻想,護著那一個她而已。
……
“涼真,聽說沈忌已回,你去一趟清河王府邸,請沈忌帶著他們家老婦人來聚一聚。”明月輝一個晚上沒睡,她越來越覺得,司馬沅有事瞞著她。
她須得把沈忌請過來,好好盤問盤問。
一想到沈忌,明月輝的心又緊了起來,她想到了一件事——
若她真的是沈南風口中的【阿月】,那沈忌豈不是——
想到這裡,明月輝隻覺得下腹一痛,【不可能吧,這具身體到底多大年齡,怎麼可能蹦出那麼大一個娃來……】
“諾。”陳涼真恭謹道。
“去吧。”明月輝擺了擺手,心頭有點遭。
……
陳涼真前去清河王府的時候,沈忌正在睡大頭覺,臉上還蓋了一張昨晚那叫張青的妹子的手絹。
老婦人賀氏接的懿旨,笑眯眯看著眼前的太監並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公公與姑姑要不吃了飯再走?”
那送旨的公公自要前去報備,留不得,也知這是彆人家的客套話,笑吟吟收了賞錢。
公公看向陳涼真,正想聽到兩人一起走的發言,沒想到陳涼真來了句,“好呀。”
公公愣了,那本想隻走個過場的賀氏也愣了。
“好久沒與南風大哥同桌吃食,今兒湊了巧,不知是否還有機會。”陳涼真還記得當時她跟著司馬沅、沈南風一同南下的情景,三個人不拘主仆,同桌吃食,更生死相護、共同進退的時光。
這段經曆令陳涼真的心胸比之前不知開闊了多少。
賀氏原本是愣住的,聽了陳涼真的語言,又見這姑娘清麗可人,嫻靜眉宇中自有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心頭有了計較。
瞧這樣子,這姑娘是與她乾兒子沈南風有一段故事的,那懷念的神情,不似作偽。
這莫非就是她乾兒子的第二春?!
這般想著,她越看眼前的小姑娘越順眼,略肥碩的身軀一抖,連拍了好幾下手,“好好好,不知姑姑怎麼稱呼?”
陳涼真招呼走了宣旨的公公,回過頭來微微一福身,“小女陳涼真,見過夫人。”
賀氏一把扶起了,正巧摸了摸陳涼真那雙略微粗糙的小手,【身子這麼瘦,手指還夠圓渾,是個有福的啊……】
賀氏心中對陳涼真的喜愛又升了幾分,“今日你沈家哥哥去了演武場練兵,不到午後怕是回來不著了。”
“陳女郎不若陪老婆子吃吃飯,想吃什麼?老婆子的乖孫千方百計找來的建康大廚,做得可好吃了。”賀氏摸著陳涼真的小手,又揉了兩把。
“什麼都好,涼真不挑的。”陳涼真倒不好意思了。
“阿綠,快……快叫稚兒起來,這裡有位陳姑姑,須得好生招待招待。”賀氏吩咐下去,又笑眯眯轉過頭來,“陳女郎不知認不認識稚兒,可好一孩子,你一定會喜歡的。”
可一定要喜歡啊,若陳女郎這繼母能容得下稚兒,那她老婆子算是了了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了。
她也知曉稚兒太任性了,可他到底心眼不壞,是個對家人對友人都好的好孩子。
聽聞了這句話,門口的一雙秀腳小老鼠一般退了回去,頭也不回地往院子裡跑。
賀氏瞥見了,心裡冷笑。
昨日稚兒喝醉了,這野雞趁著稚兒醉酒竟然慫恿稚兒替她贖身了。
稚兒回來時,還嚷嚷著要替這野雞找戶好人家,可賀氏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白食的,一眼就看得出來,這野雞哪裡是安心從良的樣子,分明是想爬她乖孫兒的床!
這野雞叫啥來著?
賀氏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