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抓住一雙手(1 / 2)

()明月輝漸漸了解到,這裡是大梁皇宮,她所在的位置是西宮的製衣局。

她叫梓宣,是製衣局的三等宮人。

製衣局才從宮外與各個宮室招了一批新晉的宮人,經過初步考核之後,分為了雜役、四等宮人與三等宮人。

雜役是負責製衣局周圍掃灑的奴隸;

四等宮人碰不到針線,負責保管布匹衣物;

三等宮人才是真正初初拿起針線縫製衣物的最下等宮人,就相當於製衣局裡麵的學徒,負責給一等二等宮人打雜。

聽梓蕊說,明月輝是新入宮的宮人,之前的經曆,可以說誰也不知道。

入選製衣局後,在一次意外裡被撞了腦袋,醒來後就不記事了。

明月輝對這種說法,其實是半信半疑的。

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不過無論如何,日子是要過下去的。

明月輝住的這間屋子,包括她在內,有六名宮人。

這是三等宮人的標配,二等宮人為四人房,四等宮人為十人房,最慘的是雜役,二十人的大通鋪。

而一等宮人,就跟小姐一般,是可以自由選擇的二人房。

明月輝房內的三等宮人們,處於不上不下的位置。他們天天都講著一等宮人的傳說,更上麵的掌衣、典衣、司衣大人,那就是天神般的存在,她們隻能仰望,連談都沒法談的。

除了講些閒話,三等宮人們一天最重要的事,便是縫大量邊角細小的花紋。

一等二等宮人們不屑於做的,最細致最費眼睛的工作,就由三等宮人做。

明月輝雖是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但這具身體本身的能力還是具備的。

比如她繡花,比誰都要繡得快、繡得好。

可她偏偏不願意表露這樣的才能,天生靈秀的她明白,這宮廷裡,看似平靜無波,實則風雲湧動。

她在這裡無親無靠,甚至連記憶都沒有,隻要表露出一絲一毫的天分,就很有可能被人針對。

隔壁房有個名叫梓茗的姑娘,一進來就因一雙巧手被掌衣大人稱讚過。

可就是那句不值一提的稱讚,第二日,梓茗取繡繃的時候,手一接觸到繡繃,人就不行了。

原是有人在繡繃上塗了一種毒花的汁液,最後醫女砍掉了繡茗的一隻手,才保住了她的命。

梓茗去世的那天早上,明月輝才跟她說過話。

那姑娘長得其實很好看的,比明月輝後來見過的娘娘還好看。若是她不是生活在這個朝代,假以時日,她會飛黃騰達的。

梓茗笑著說,“女史大人昨日發了遣散費,今日,我便要離宮了。”

“想來進宮數月,也沒有一個貼心朋友。臨到走了,也隻有你來送。”

明月輝有些不好意思,“何必如此說,你亦助我頗多。”

“姐姐我,臨彆之際,便贈你一句話。”梓茗道。

明月輝抬起頭。

隻見梓茗在明月輝耳邊說了兩個字,“藏拙。”

抱樸守拙,少私寡欲。

在宮裡活得越是簡單,越少**,便越是長久。

明月輝趕緊點了點頭。

“那日我見你以手沾水寫字,我那裡有筆墨與幾本雜書,以後我是用不著了,你若喜歡,便拿去吧。”梓茗最後囑咐道。

明月輝千恩萬謝,喜滋滋地去搬書。

梓茗愛書如癡,她說的雜書哪隻幾本,分明堆滿了一床。

她把自己所有的工錢都用來換了書,寂寂寥寥揚子居,年年歲歲一床書。

明月輝至今悔恨自己的愚蠢,一個嗜書如命的人,在何種情況下,才肯把自己的書輕易送人?

就在那一天,梓茗沒有選擇出宮,而是轉頭投了掖庭的一口井。

她最引以為傲的手沒了,她再也不能用它來繡花寫字了。

於是她選擇了最倔強最決絕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梓茗死了,不會有人記得她,也沒有去痛惜她。

反而大家對她唯一的記憶,就是這個人臨死還臟了掖庭的井,連累人去清洗那口井,那高高在上的尚宮大人還專門到了她們這邊,提爾麵命地警告她們。

明月輝以前便很謹小慎微,從此以後更加隱藏自己了。

因為又低調又平凡,長得也隻能算是清新可愛,在人才濟濟的宮人們麵前,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所以人人幾乎都喜歡這樣的少女,不爭不搶,毫無威脅。

人人……也都喜歡把自己的秘密告訴這樣沉默又低調的她。

明月輝像一塊海綿一樣,吸收著後宮的各種規則、知識、秘密,記憶的確實並沒有阻止她靈慧的腳步,她憑借著天生的高情商,亦步亦趨地在後宮之中行走著。

……

“這個地方又不是掖庭,為何叫做冷宮?”明月輝快步跟著一名叫做梓亭的宮人走著。

梓亭亦是製衣局的三等宮人。

明月輝不知為何,覺得一開始帶領她的梓蕊多多少少有些秘密,於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遠離。

以至於後來得了一個機會,她換了房間。

現在這個房內的宮人,她都觀察過,都是宮外來的或者一些不受寵的妃嬪宮內轉來的,家世清白,背後無人。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