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皇後聽見謝奇叫她,舒然大方一笑,“安寧這丫頭,喜歡你呢。”
隨著這句話,安寧又往少年懷裡湊了湊。
少年身上有股青草的香氣,跟後宮裡那些妖豔賤貨身上的味道是不同的,司馬襄喜歡聞。
“阿奇也很喜歡安寧。”謝奇揉了揉小丫頭的小腦袋。
雲皇後一時說不出話,隻想沉浸於這“一家三口”虛假的幻想裡。
“那安寧開蒙一事,還想延請先生。”許久之後,雲皇後開口道。
謝奇本來在逗安寧玩,聽了雲皇後的請求,玲瓏心思一轉,便大著膽子道,“娘娘可否覺著,您給阿奇安排了過多的事?”
“哦?”雲皇後饒有興致。
“阿奇掌管南北兩軍已是重任,如今又要做公主的開蒙先生。沒道理領一份的俸祿,乾三人的事啊……”少年的聲音懶洋洋的,他其實不怕雲皇後。
他說的也是事實,他掌管南北兩軍本就忙得腳不沾地。
常常隻能住在宮裡,隻有休沐才能回到京中的府邸暫時休憩。
雲皇後聽罷,心中一喜。
她以為這塊木頭終於開竅了,懂得了她千轉百回的感情,想要討一些非分的好。
想不到下一句,少年抬起杏仁一般油亮亮的眼睛,“娘娘,你瞧,這南北軍的舊衣已穿了年餘,不若為軍士都製一件新衣可好?”
“此番,也能振振我大梁軍士的士氣!”
雲皇後一口血,梗在心頭上上下下。
那手停在半空中,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阿奇若真是這樣想,乃是大梁之福,本宮又有何不可。”
畢竟做一個假笑婦女,是雲皇後最擅長的事情。
……
一大早,天還沒有亮。
明月輝就被人搖起了來,吩咐她帶著軟尺去一個地方給人亮衣服。
那是一個不大的院子,裡麵已經站了很多禁軍了。
禁軍與三等宮人排成了兩排,一批一批進去,說是宮人們要為做衣服、量尺寸。
明月輝排了很久,那天才剛剛蒙蒙亮,大家都灰頭土臉的,有的眼屎都還沒擦乾淨。
明月輝還發現,基本出挑的宮人,一個都沒來。
裡麵長得最俏的……估計……是她自己。
她也沒長得多好,平日在一二等貌美的宮人中,隻是個灰頭土臉的丫鬟而已。
可愛到清秀,還有一兩分鐘沒長開的嬰兒肥。
不過梓亭她們都說,等她再長大一些,會更加漂亮有姿色吧。
不過聽說女人都要邁過一個坎,一個生死的坎。
有一日,她們房裡的梓暮睡著睡著,床上流了一大灘血。
梓暮醒來後嚇得崩潰大哭,第二日,梓暮便不見了。
梓亭說,梓暮到了一個女郎最危險的門檻時期,每名女郎到了十四至十六歲,總會碰到這一天。
若是熬不過去,人就沒了。
梓暮,是血流乾而死的。
明月輝聽了,傷傷心心為梓暮哭了一場,還為她繡了她最愛的海棠,埋在花樹底下。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愚蠢的行為被姐妹們暗地裡笑了多少次。她隻心想著,自己不要長開,也不要漂亮,期望那一道坎,晚一點來。
終於排到了明月輝。
她低著頭進去,按照吩咐,給一名禁衛軍量衣。
她平素小心謹慎,就算是為男子近身裁衣,也是低垂著頭,不敢看上一眼的。
“不過是為將士量衣而已,你們有何懼?”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連頭也不敢抬,畏首畏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作何違法亂紀之事。”
少年音懶懶的,又莫名充滿了氣勢。
“可笑,難道你們還怕為你們保家衛國的將士?!”餘音威震,嚇得沒見過世麵的三等宮人們紛紛筆直了身體。
明月輝握了握軟尺,不得不抬起頭。
她才發現,自己量尺寸那禁衛軍,長著一雙綠豆眼,尤其喜慶。
她有點想笑。
耳邊,想起了有力的腳步聲。
她的餘光瞥見一雙精致的靴子,一雙精瘦有力的雙腿,邁著矯健的步子。
然後這雙腿停在了她身邊。
那人拍了拍綠豆眼禁衛軍的背,“站直了。”
明月輝心中一緊,綠豆眼沒站直,她倒站直了。
“嗬。”身後那人一笑。
明月輝動都不敢動,隻覺那人靠近了,像是靠近綠豆眼,實則更靠近她。
“不避著我啦?”他輕輕嘀咕了一句。
mmp!明月輝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臟話,也不知這臟話什麼意思。
她渾身的肌肉都收緊了。
是,她這幾次都避著這人,不見這人。
可這人也不能在這麼大庭廣眾地來害她、報複她啊!
明月輝終於信了,什麼叫做害人不淺的美男蛇!
她趕緊垂下了腦袋,手指撥弄軟尺,戰戰兢兢跟那綠豆眼軍士量衣。
慶幸的是,好像除了她,其他人都沒有聽到,大家都正正常常的。
她舒了一口氣。
……
……
其實一點也不正常,那一天,陰錯陽差最後整合數字的工作,落到了明月輝身上。
待她抄寫完所有的數字,夜幕降了下來,院子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除了一個,不是外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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