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26(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7349 字 6個月前

這樣的日子還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她爸爸很快娶了新老婆,真正的苦日子才算降臨到她頭上。

平心而論,繼母不是很壞的人,但也不是好人,她看自己這個苦瓜瓤子就像在看一隻可以隨意捏死的螞蟻蚊子,捏死都會臟了手的那種,她不把自己的討好看在眼裡,也不會特意餓她虐待她,真正餓她虐待她的是父親和奶奶。

為了給懷孕的繼母省下口糧,他們克扣了她為數不多的口糧,每到飯點就找借口把她趕出家門,她像一條哈巴狗似的趴在門口,透過門縫,看著智障哥哥和繼母吃雞蛋,吃白大饅頭,喝雞湯鴿子湯,吃完還把雞骨頭喂狗……等她回去的時候家裡啥也沒有了,桌上廚房裡乾乾淨淨,就連看家狗的狗盆裡也是乾乾淨淨的。

繼母也曾給她留過吃的,但她覺著這個女人是故意裝模作樣,她是不會記她情的。不僅不記她情,還十分厭惡她,把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全賴她身上,每天睡前想的都是怎麼搞死她,搞不死她也要搞死她最在意的人。

但她沒想到的是,等繼母生下兒子,有了自己的孩子,連這點曾經看不上的微不足道的好也沒了,她在那個家裡就是一個連狗也不如的存在。

她不是沒想過逃走,逃到城裡找上輩子給她過上好日子的“媽媽”。她相信,那個“媽媽”表麵潑辣強悍,其實是一個心地十分善良,甚至軟弱的女人,就像曾經的無數次一樣:她犯錯後隻需要哭一鼻子,低聲下氣求一求,說一說自己因為出身在單親家庭,沒有爸爸,在她忙著做生意的時候默默受過多少委屈……這樣,出於深深的愧疚,她就能幫自己擺平一切困擾。

作為“母女”,她一直知道那個“媽媽”的軟肋,就是因為對她缺少陪伴,所以愧疚,所以不斷的想辦法彌補她。

可笑的是,安然永遠不會知道,她劉雨花現在已經想通了,壓根不需要什麼陪伴,錢才是最重要的!吃飽肚子不受人欺負,有進口藥吃,有特效針打,給她續著命才是最大的剛需!

說實在的,上輩子她一直覺著自己不幸,媽媽隻知道掙錢不愛她,爸爸沒見過幾麵,就是自己也身體虛弱,大病小病不斷,可現在經曆過劉家的生活,她才發現上輩子的劉雨花能過成那樣,已經算打不死的小強了。她現在彆說沒錢花,過不上那種揮金如土的好日子,就是自己那一身老病,也沒藥吃,沒針打。

病得都下不了床了,依然要被劉家人逼迫著去打豬草乾農活,照顧智障哥哥的起居。

劉家人之所以願意留她一口氣在,單純就是為了照顧智障哥哥。

她想逃走,那是不可能的,無數次,她都逃到村口了,又被劉家人抓回來,甚至都逃到鎮上汽車站,依然被他們抓回去,每次回去就是一頓毒打。

上輩子看電影,裡麵說的被拐的女孩怎麼也逃不走,她當時還吐槽這演員和導演是智障,怎麼可能會有逃不脫的事呢?

現在,她親身體會到了。

她斷斷續續的逃跑,一直持續到五歲那年,五歲的時候,看著她身體越來越不行,劉家人怕她真死掉這麼多年就白養活了,想辦法趕緊給她訂一門娃娃親。

對方也是個七八歲的病歪歪的男孩,是陽城市區的人,家裡人舍不得他白來世間走一遭,想要他死後能“結婚”,所以商議好,到時候她劉雨花生是那家人,死是那家魂,就是死了也要給他配陰婚。

後來,幸運的是那個男孩比她先死,她的身體隻是越來越虛,家裡人覺著再不給她治療,她怕是活不過半年,劉家罵罵咧咧給她抓了幾副草藥來,喝了以後身體好了一點點,沒死。

並不是對她動了惻隱之心,而是擔心現在死了給那個男孩配陰婚不劃算,等以後長大了重新結一次,還能給智障哥哥換個媳婦兒回來,這才是他們養著她的終極目的……就像上輩子安文野經曆過的一樣,隻要她還有子宮,就一定會有買賣價值。

幸運的是,經過那一病,家裡人也放鬆警惕,覺著她一個隻剩半條命的孩子估計跑不了了。

那天夜裡,她趁著家人外出喝酒,帶上乾糧一路順著崇山峻嶺跑,也不敢走大路,就在山裡走走停停跑跑,一直跑了一個多月才到達有人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就是陽城市區。

她清楚地記得,那一年是1978年冬天,她順著為數不多的線索找到自己“母親”劉美芬的時候,劉美芬已經是個癱子了,娘家不要,婆家不認,隻能在城裡收容站艱難求生。幸好,她雖然癱瘓了,但社會沒有拋棄她,不僅在收容站有了一間五六平米的避風港,還掌握了一門討生活的手藝——織毛衣。

一天從早到晚的織毛衣,一個月也餓不死,在收容站的夥食之外,她還能自己攢下幾塊錢,畢竟行動不方便出不了門,錢也沒處花。

劉雨花找到她,小乞丐似的哭著跪下叫“媽媽”的時候,著實嚇壞了,也驚喜壞了劉美芬,她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生就這樣被白香桃那賤人給毀了,誰知道居然還有個女兒願意認她,雖然沒有任何母女情分,但這是她過上好日子的唯一希望,是她能夠讓自己老有所依不至於流離失所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這樣,母女互相把對方當成自己過上好日子的最後一根稻草,互相利用,互相取暖,生活了好幾年。

這幾年期間,她們一直賴在收容所不願走,靠著劉美芬一雙手織毛衣,以及劉雨花上輩子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商機,也賺了點小錢。

可是,這點小錢不足以讓劉雨花過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她私底下已經打聽過,也知道安然現在過得有多幸福,她和安文野被錯換的人生,差距簡直大到難以想象,不做點什麼,不把這一切從安文野手裡奪回來,她不甘心。

她跟安文野的仇,是兩輩子的。

想要把安文野打回原形,當然是從破壞她的家庭,讓她無所依仗開始。

劉雨花一直覺著,她們倆的人生之所以天差地彆,都是因為原生家庭的不一樣,要是沒了當所長的爸爸和當廠長的媽媽,她安文野什麼也不是。她不是想要報恩,想要好好愛她媽媽嗎,那她就讓她安文野一無所有,萬劫不複!

前期的接近她的哥哥,她的好朋友,到近期將觸角伸向她的爸爸媽媽,這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慢慢的一步步奪走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那才叫真正的報複。

安然全程聽著劉雨花的哭訴,哭訴她媽媽有多慘,她自己又有多慘,她長這麼大還沒正經上過一天學,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沒有穿過一件好衣裳,還被拐賣過,差點回不了家……真是要多慘就有多慘啊。

安然眼淚都快下來了,孩子你真傻,你現在經曆的這些,其實上輩子小野也經曆過喲。她紅著眼圈說,“小姑娘彆說了,你媽媽在哪兒,我去看看她吧?”

劉雨花趕緊拒絕:“不用的,阿姨,我隻是看到您就想到了我的媽媽,我跟您說是因為我覺得您是個好人,媽媽教過我,不能利用好人的好心,不能占你們便宜。”這些話確實是上輩子的安然教她的。

“你媽媽把你教育得真好,這樣吧,阿姨單位還有事,就暫時先回去了,這點錢你拿著,拿去給你和你媽媽買點吃的,買幾件新衣服,好不好?”說著,安然掏出一百塊錢遞過去。

“阿姨,我……我真的可以要嗎?”一百塊耶,她上輩子做了那麼多年小公主,從來想不到自己會有為了一百塊錢感激涕零的一天。

“乖,快拿著,你媽媽要是責怪你,你就說是自己撿的,好不好?”

劉雨花感激涕零,一定要留一個阿姨的電話,以後等她有條件了一定會報答她。

安然一開始當然是不願的,說什麼不用她報答,她隻需要好好照顧媽媽,好好學習,將來有個好前途,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就是對她最大的報答……當然,最後肯定是“盛情難卻”留下了電話。

反正,她不留,劉雨花也會想辦法弄到,還顯得不符合她的個性,引起劉雨花的懷疑。

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她劉雨花能玩出什麼花樣。

看著她歡天喜地下車,離開了工業廳大院,安然也開著車子回到單位,楊靖老秦和老孔等人都回來了,估摸著是聽說庫房起火的事兒,一個個在老家也待不住,“廠長,廳裡怎麼說?”

作為第一責任人,安廠長肯定難辭其咎。

“暫時先不提處罰的事兒,廳裡說讓咱們先把事情查清楚,儘快恢複正常生產秩序,事情過去再說。”保生產是第一要務,倒不是說要包庇她。

大家全都鬆口氣,開始商量怎麼查起火原因,一般冬天有雨雪,空氣濕冷,沒有春秋乾燥,自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定是有起火源頭的。可大家都不是專業的,想要搞清楚確實挺難,安然看大家從其他地方趕回來,路上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上班再說。”

出了單位門,安然雖然心裡擔心劉雨花要玩什麼花招,但她現在焦頭爛額,也沒時間管那麼多了,一家老小得吃飯啊。順道去菜市場買點豆芽生菜和青筍木耳,再買一條大魚,晚上準備吃酸菜魚。

趁著家裡還有半壇子水酸菜,年前老太太醃的,昨天回來順路帶來的——因為她倆寶貝外孫就喜歡這口。

草魚很肥,片薄,醃製上,再把青筍切條,木耳豆芽洗乾淨,用油辣子蔥薑蒜熗炒一個底料,炒上酸菜和酸菜湯,再把魚片和各種配菜下去,這一鍋酸辣可口的魚肉就出鍋了。

一家子能吃出一身汗來,趁著這幾天母親在,安然吃完飯啥也不用乾,能專心致誌搞自己的工作,或是看會兒書,或是琢磨一下火災的事,倒是幾年來前所未有的輕鬆。

文籃寒暑假短,過完元宵節就準備回學校了,所以老太太得抽空給他縫製兩雙鞋墊,織件毛衣,小野也要給他準備點帶回學校看的書,再加上隔壁李忘憂和石榴,聽說也要給這個飛行員哥哥準備禮物……雖然都是些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動物,像什麼半截鬆鼠尾巴啊,一隻沒有牙齒的小鱷魚啊,當然還得有黑花的閨女。

是的,在即將達到十一歲高齡的時候,黑花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小黃有一天走出603大院,再也沒有回來,它卻自個兒叼回了三隻黑乎乎的狗崽崽,一看就是跟黑花一模一樣的崽崽:肥嘟嘟圓溜溜的小身子,無論毛色還是骨骼發育都很像小時候的黑花,所以大家都當成它的孩子關愛了。

小野家已經有黑花,不打算再養彆的狗了,李忘憂和石榴就一人認領了一隻,還剩一隻先寄養在蘭花嫂家,現在蘭花嫂老兩口忙著做生意,這隻小狗崽就快無家可歸了。

她們打算把狗送給文籃哥哥,讓他帶去京市養,也能當個伴兒。

包文籃:“……”

不過,這倒是提醒安然了,“文籃你到京市彆忘了去看看你和妹妹的房子,看看租戶怎麼樣,要是有毀壞的地方找倆泥瓦匠修補一下。”老房子一定要好好維護,不然隻會越來越破,而且破得很快,這些房子要是能放到四十年後,那都快成文物了。

雖然韓啟明家時不時會幫忙去看一下,有人租房子也會帶去看一下,但自家主人不去說不過去。

想到這兒,安然把給韓啟明家的禮物又加重兩分,這不僅是小野的大師兄,還一句怨言也沒有的幫他們照顧房子呢。

***

元宵節一過,送走兒子,閨女也升入高二下期,作為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學期,也就是最後四個多月,哪怕是天才,安然也不敢放鬆,每天按時接送她上下課和晚自習,一日三餐老太太換著花樣的做,就是生怕關鍵時刻掉鏈子。

沒辦法,說養娃理論的時候安然當然是義正言辭,說什麼做一個放手不管,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媽媽,可真到了關鍵時候,她是做不到的。

平時不管就不管吧,一個人一生能有幾次高考呢?管過了這次,以後再春暖花開唄。

“部委裡的文件已經下來了,最遲下個禮拜,我就要再次出國一趟。”老宋仰靠在床頭上,說。

安然“嗯”一聲,心裡一直在琢磨,劉雨花到底想乾啥。這段時間她已經調查清楚了,知道她這幾年的經曆跟她自己描述的差不多,確實是住小房子,沒上學,照顧癱瘓的母親。可安然奇怪的是,這樣的條件,她是怎麼從陽城跟到書城來的呢?彆的時候不來,偏偏是她廠裡發生火災,正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前腳剛到家,她後腳就來了,有這麼多巧合嗎?

當然,更重要的是,按照劉雨花和劉美芬目前的經濟狀況,讓一個十三歲不滿的女孩四處走動,現實嗎?

第一關,單來回路費這一條,她們就不一定有這經濟條件。

這是安然最想不通的點,雖然現在不是每一個地方都需要介紹信,可錢卻是必不可少的,她花費這麼多錢來一趟書城,卻隻是來找自己確認一下自己是否重生?這有點說不通。

不像劉雨花。

一定是有什麼環節被自己漏了。

“怎麼?還擔心火災的事嗎?”宋致遠摟著她,“既然廳裡讓你們先各司其職,你們就不用擔心。”要處分早處分了。

“不是火災,是我最近遇到個怪人。”安然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說實話,“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做好思想準備。

老宋一愣,下意識就正襟危坐,妻子不是那種無事故弄玄虛的人,她這樣的語氣,說明事情不小。

“宋虹曉,也就是劉雨花,她跟我一樣重生了。”

“她,重生?”

“對。”

老宋有點蒙,“你是說,她跟你一樣,擁有了上輩子的經曆和記憶,對嗎?”

“對。”安然看著天花板,想到劉雨花煞費苦心編造的那麼多謊言,難道真的隻是為了騙取她的同情嗎?不,這個瘋批不可能就這麼簡單。

“她現在還找上了你?”

“嗯。”安然把那天見麵的情形說了一下,誰知聽著聽著,老宋的眉頭越皺越緊,到最後居然說,“這個女孩我見過。”

“我們從陽城回來那天,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讓你們等了那麼久嗎,其實就是去市拖拉機廠的路上被她攔住……”老宋記性很好,雖然並未把那天的事放心上,但不妨礙他能記住,而且是不差一分一毫。

安然跟他確認了長相和身形,可以確定,這就是劉雨花。

隻不過,可惜的是,劉雨花失算了。她當時應該是想要跟老宋來點深層次接觸的,畢竟在她心目中,這個便宜爸爸就是人傻有錢有技術的典型代表,說不定她忽悠幾次就能把老宋給忽悠得對她挺有好感……可是,她失算了。

她沒想到,老宋是那種心裡一旦想著工作,就萬事不過心的家夥,而且是非常不喜歡妻女之外其他人觸碰的家夥,他沒當場把人掀翻就已經是給小孩麵子了,還想跟他有接觸?還想討好他?隻能說老宋上輩子那麼多錢和一套房子白給她了,她連這個“爸爸”的脾氣都壓根一點不了解。

想到這點,安然又有點想笑,這麼多年她在感情的事上無條件信任老宋,看來是沒錯的。他心裡就隻有她和閨女,這是百分之一千萬可以肯定的事兒,“你傻啊,她是想獲得你的好感,什麼狗屁人販子,估計就是演的一場戲,像電視劇裡演的英雄救美一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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