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外麵飄著大雪,顧穗兒喂飽了阿宸,知道左秀妍和蕭槿都在大少奶奶那邊玩兒,便匆忙過去,進屋的時候隻見蕭槿陸青怡左秀妍並兩位少奶奶都在,正在那裡玩飛花令。
顧穗兒上前,規規矩矩地拜見了,之後才說起來意“之前是給幾位姑娘和兩位少奶奶繡過東西的,如今想起來,恰好有空,便給左姑娘繡了一個荷包,希望左姑娘彆嫌棄。”
說著,將那荷包奉上。
蕭槿見了,卻是記起來蕭珩腰間仿佛有一個。
因為蕭珩從來不戴零碎玩意兒的,突然多掛了一個,就特彆顯眼。
“這個和我三哥腰上掛的那個很像啊”蕭槿剛才飛花令輸了,正端起溫熱的黃酒往嘴裡悶,見了這荷包忍不住驚奇地這麼道。
“哦,是嗎”左秀妍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顧穗兒“三爺好像頗為珍愛那荷包,每日都是戴著的,我瞧那樣子也實在是好看,竟是你做的”
顧穗兒忙道“是奴婢做的。”
左秀妍笑了笑“不曾想,你還有這等本事。”
說著間,取過來顧穗兒手裡的荷包,攤在手裡仔細地看。
隻見小小的一個荷包,實在是少見的精致好看,讓人愛不釋手的,掛在腰上,拿在手裡,都平添了幾分侯門女兒精雕細琢養尊處優的氣息。
左秀妍再次瞟了眼顧穗兒,這才點頭說“好看,好看得很。”
旁邊大少奶奶笑道“她是個心靈手巧的,這也就罷了,最難能可貴的是,做事細心,你瞧,知道沒送過你什麼,巴巴地繡了這荷包來。”
二少奶奶掩唇,也跟著笑道“是了,我們心裡委屈著呢,怎麼不送給我們,偏偏送左姑娘,還是那麼好看的。”
二少奶奶說這話,自然是故意打趣的,她對顧穗兒頗為照料,也不是那小肚雞腸之人,不會計較這個的。
然而顧穗兒卻是很不好意思,頗為認真地辯解道“二少奶奶,你若喜歡荷包,那我再給你繡一個其他花樣的。”
二少奶奶的荷包,自然是不能和蕭珩的一個樣式了。
二少奶奶看她那努力辯解的樣子,一時忍不住笑了,大少奶奶忙過來道“你聽她胡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能不明白她,逗你玩兒呢”
她這一說,陸青怡和蕭槿也都笑了。
這邊大家樂成一團,左秀妍從旁抿唇,捏著那荷包,笑著道“這麼好的荷包,那我收下了。對了,我們在玩飛花令,你和我們一起玩吧。”
“左姑娘,這可不行的,我也不認識幾個字,哪能玩得了這個,再說我不能喝酒的。”
“為什麼啊”
“我喂著奶,不能沾酒。”
大少奶奶見此,笑著道“左姑娘是沒出閣的女孩兒,自然不懂這些,不過穗兒,就算你識字不多,好歹也跟著我們玩玩,本來大家也不是正兒八經的要比什麼,就是逗個樂子。你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就是了。”
大少奶奶話說到這份上了,顧穗兒也隻能是坐下來,陪著幾位姑娘並少奶奶玩飛花令。
這飛花令是要對各樣詩詞張口既來的,顧穗兒雖然學得並不多,不過她記性好,之前蕭珩教的那些詩詞,還有陸青怡讓自己背的,她都記下來了。
如今閒來無事,她還會翻翻,靠著自己背下來的記憶和那上麵的字對照,慢慢地把大部分字也都認下來了。
現在行這飛花令,她開始時反應不及,著實喝了幾杯罰茶,讓大家好生笑話了幾句,後來慢慢地上道了,竟也能對上來了。
一直到了這一輪,輪到她時,是需第五個字帶花,她脫口而出“短焰剔殘花,夜久邊聲寂”。
這是蕭珩讓她背的一首詩,雖然是刀光劍影的邊塞詩,但裡麵好歹帶著花的,且恰好是第五個字。
而她後麵緊接著就是左秀妍了。
左秀妍聽到顧穗兒這詩時,卻是心裡狠狠一沉。
因為現在飛花令已經是第七輪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有些才思枯竭,畢竟熟知的詩詞都已經用過了,便不能再用。
她看出顧穗兒讀書不多,便想著她必然是對不上,已經在心裡事先準備好了一首第五個字為花的詩句了。
可是偏偏,顧穗兒說上來了。
她在這一刻腦袋裡一片空白,她完全無法去想一句符合第六個字帶花這個條件的詩了。
她是真沒想到顧穗兒能對上來。
這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她。
她嘴唇動了幾下,卻說不上來。
蕭槿雖然和她要好,可卻是個直性子,直性子的人便不太懂得彆人難處,所以蕭槿見她這樣,忍不住喊道“一,二,三好啦,秀妍沒有說上來,罰酒一杯”
左秀妍臉上瞬間燒了起來。
她沒想到,區區一個飛花令,她竟然敗在了顧穗兒手上。
不過仔細地想想剛才的詩,她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她也是飽讀詩書的,可是根本沒聽說過這個詩,這真的不是顧穗兒隨便編撰出來應付的嗎
須知那些金戈鐵馬的邊塞詩,素來不為閨閣女兒家所喜,更何況這一首是當代不太出名的一位大將軍所作,那更是生僻到了犄角旮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的。
於是她原本打算拿起酒杯來喝的手頓住了“這個詩出自何處,又是何人所作”
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她看到顧穗兒愣了下。
就是這個神情,她頓時篤定了。
這個詩,怕是有些貓膩
捏著酒杯,她垂眼,隱下眸中的興奮,清清淡淡地道“這麼好的一句詩,也是我孤陋寡聞了,竟沒聽說過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