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情報不全啊。”
孟昭一愣,“你……你什麼意思?”
“我若真的金丹碎裂、功體全失,又怎能從魔域安然而返?”孟亦覺泰然自若,“孟昭,你在我的地盤上胡作非為,我念及昔日師徒舊情,不對你出手。隻要你歸還靈藥並馬上離開,我就放過你們,不再追究。”
他自袖中抽出一柄紙符,以右手食、中二指捏持,將畫有符咒的一麵亮給他。
“但你若死不悔改,我便不會客氣!”
孟昭見了,大吃一驚:“這、這是……符術?”他的小弟們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孟亦覺,交頭接耳起來。
原主內丹受創碎裂,體內靈氣卻未完全消散。這一年多來他都在努力設法修複靈脈,也取得一點成效,目前雖還不能使劍,但已可以凝聚少許靈氣、使用符咒。
眼下這具身軀重傷未愈,孟亦覺其實連站立都是勉強。若真和孟昭開戰,他幾乎毫無勝算。
因此,雖放出狠話,孟亦覺心知自己最好的計策就是穩住不出手,用氣勢震懾孟昭,讓他不戰而退。
他維持著冷傲之色,而這招“空城計”倒還真的把孟昭給唬住了。
感受到孟亦覺溫潤的眉眼間透出的森冷寒意,慣來張狂的孟昭也從心底湧出一絲不安。
今日的孟亦覺,與往昔那個陰鬱暴躁的病秧子,竟是判若兩人。
他開始猶疑。而其他幾個孩子見孟亦覺氣定神閒立在原地,心裡也打起了小鼓,湊到孟昭身邊給他出主意。
“師兄,孟亦覺手上的好像是殺傷符,威力挺大,用少量靈氣就可以催開。萬一他真動用了那符術,打起來咱可討不著便宜!”
“是呀師兄,孟亦覺之前可是師尊一輩裡最厲害的,說不定真練了什麼新符術,不然顧家兄妹乾嘛一直忠心守著他……”
但也有孩子不服道:“怕他個頭,他孟亦覺要真有本事,早就直接動手把藥搶回去了!還用得著威脅?孟昭哥你彆怕他,他在那兒虛張聲勢呢!”
“就是就是!我看那符也就是個假符,憑他一個功力全廢的病秧子,還能製出真有殺傷力的符咒來?”
孟昭聽著小弟們七嘴八舌的慫恿,心裡也漸漸篤定:孟亦覺不過是在唱空城計,沒什麼好怕的!
“殺傷符?哼,你騙誰呢,有本事使出來讓我們看看唄……”孟昭提著劍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忽見麵前的“病秧子”唇角一勾,用力擊出符咒,二指在上猛擊兩下,捏成指訣。
“砰!”
隻聽一聲巨響,殺傷符在空中爆炸。
儘管沒有直接命中對手,這強大的符咒仍在一瞬間迸發出劇烈的靈氣,將孟昭等人統統炸得飛了起來,七零八落摔了一地。
“哇啊啊!”
孟昭在一片慘叫裡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拔劍直指孟亦覺。
“你……你敢炸我!我,我殺了你!”
但不等他出劍,就見孟亦覺淡定地伸手入袖,從中抽出厚厚一大遝紙符,數量之多,當即嚇得孟昭連退幾步。
“這種殺傷符,我手上還有二十多張。”孟亦覺莞爾一笑,“孟昭,我知道你劍術不錯,但你是否能扛得住二十招殺傷符連擊呢?”
孟昭顫巍巍地站立著,兩腿因著剛才爆炸的餘傷還在不斷發抖。
他不確定孟亦覺是不是真有本事發動二十符連擊——但他絕對不敢賭。那樣強勢的殺傷符若是真的連續催開,他和他的師兄弟們怕是都有來無回了。
想到自己搶藥本就理虧,孟昭終是認了慫,把瓶子向前一扔。
“哼,還給你!”
顧青陽撲出去接住藥瓶,小心揣進懷裡。
“走吧!”
孟昭恨恨地瞪了孟亦覺一眼,不敢多留,帶著小弟們連滾帶爬地跑出了竹林小苑。
待他們的氣息遠去,孟亦覺足下一軟,再也撐持不住,跪坐在地。
孟亦覺病體虛弱,剛才那通威嚇已經用儘了他的所有氣力。要是孟昭再疑心片刻的話,他就真的要當眾倒地不起了。
“師尊!”
顧青陽急忙前來,將脫力暈倒的孟亦覺半拖半扶地帶進了屋,安置在臥房的榻上。又趕緊從櫃子裡取出一粒藥丸,放入師尊微微張開的口唇中。
昏迷的孟亦覺唇色稍淡,蒼白的麵容仍是絕美,直叫年少的顧青陽看得呆愣,片刻後才恍然回神,臉也騰地紅了。
憨厚的男孩不敢多瞧,慌亂地倒了杯熱水,小心翼翼地倒入孟亦覺口中。
片刻後,服下複神丹的孟亦覺悠然轉醒。蝶翼般的長睫毛一顫,他自榻上慢慢坐起身,半倚在床頭,輕輕喘氣。
見他醒來,顧青陽鬆了口氣,憨憨笑著捧上熱茶:“師尊您醒了,喝點熱水吧。”
“謝謝。”孟亦覺淡淡笑著。
“師尊,您剛才使出的殺傷符真是太厲害了。而且那厲害的符咒您居然有二十多張!”青陽說,“幸虧您手裡有那麼多符,不然以孟昭那個性子,怕是不會輕易還藥回來呢!”
孟亦覺笑著搖了搖頭,把袖裡的那遝紙符拿了出來。
青陽探頭一看,那不過是普通的空白紙符,上麵根本就沒有畫符咒。
“空、空的?”
“嗯。”孟亦覺抿了口茶,“我其實根本隻有一張殺傷符。”
青陽恍然:“原來師尊真的唱的是空城計呀!”
孟亦覺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想起孟昭連滾帶爬地逃出竹林苑的樣子,兩人忍不住相視而笑。
正喝茶,他忽然想起了要緊事,擱下杯子,伸手取來隨身攜帶的布包。
布包動了一動,從裡麵傳來悶悶的哼唧聲,把顧青陽嚇了一跳:“師尊,這是……”
孟亦覺笑笑。他抖開布包,裡麵立時有一個圓潤的水團子咕嚕嚕滾了出來,落入他的懷中。
“這個……就是你們的新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