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見了這滿滿一院子的獸和蛋,嘴巴張得大大的,“這……這麼多?!”他瞅了眼師尊,頓時愁上心頭。(.)
“完了完了,又多了這麼多張吃飯的嘴,以後要做多少飯啊!”
吃飯都算是小事了……孟亦覺目光依次掃過麵前四隻獸,青夕騎著進來的那隻長毛飛象還好,看起來挺溫順,可其它兩隻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哇,居然有四階異獸!我記得咱們的蒜香豬也才三階呢,那這個豈不是比蒜香豬還厲害?”
青陽瞧見地上那一大團雪白的毛絨絨,頓時心癢難耐,蠢蠢欲動地搓起了手,“好大的白狗子!來來過來,讓我摸摸狗頭……”
“嗷吼!!”
青陽正欲伸手前去,硬生生被吼了回來——那身形足有孟亦覺肩膀高的“大狗”突然暴跳而起,朝著他狠狠啊嗚了一口。
還好他縮得快,才沒被咬掉手指。
“哇這麼凶……”青陽心有餘悸,忽聽水盈盈在一旁開了口:“這是迷影狼,又叫白狼,生長於雪山之上,凶悍善戰。”
“迷影狼?”青陽打量它兩眼,“看著真跟狗挺像的,除了個頭大一點,狼的綠眼睛、尖爪子、塌尾巴,它都沒有嘛。”
白狼本來都不作聲了,可青陽這麼一說,它又嗷嗚一聲呲出了牙。
這次它沒咬,而是張大嘴巴呼出了一大團凍氣,原地製造出巨大的暴風雪,差點把地上的蛋都吹飛。
“哎喲兄弟我錯了還不行嗎,彆吹我了!”青陽抱著腦袋縮成一團,被那凍氣吹得直打哆嗦。
眼見那狼還不依不饒地逼近過來,鼓著眼睛氣勢洶洶,孟亦覺下意識要去攔它。水盈盈卻先一步擋在了青陽前麵,抬起一隻手。
“停步!”她低喝一聲,以命令的口氣對迷影狼說道。
那狼原本來勢凶猛,沒想到盈盈開口之後,它居然低嗚一聲,當真聽了她的話刹住腳步,氣哼哼蹲坐在地上。尖利的牙齒磨出咯咯的聲音,卻真的老老實實再沒往前一步。
見它沒動了,青陽才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冰粒,從後麵鑽出來,看向盈盈的眼神裡也多了一絲驚訝:“謝謝了。不過,你居然能讓這……狼聽你的話?”
“嗯。”盈盈含糊應了一聲,又叮囑道:“迷影狼不喜歡被彆人說是狗,你以後彆這麼叫它了。”
“好好,我記住了。”青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衝白狼拱了拱手,“狼兄,方才多有得罪。”
白狼一甩尾巴,走到角落裡打盹去了。
院子裡剩下的那隻四階異獸,是一株酷似食人花的植物。大大的花瓣中心長著一張尖牙利嘴,而根竟然跟腳似的,穩穩站在地上麵,莖上纏著彎彎繞繞的有刺藤蔓。
方才迷影狼發怒的時候,這怪花一直懶洋洋呆在一邊,還不時把藤蔓像手一樣伸到嘴巴裡剔牙。
當孟亦覺把目光轉移到它身上時,它似乎也有感覺,竟邁著小腳朝他挪了過來。
孟亦覺被這“食人花”的一口白牙晃得眼花,正盤算著怎麼應付,又是水盈盈走到了他前麵,對那花打了個手勢。
怪花搖晃了下枝葉,也老老實實在原地站住腳,張嘴接過她扔過去的食物——青陽早上煮粥時剩下的一把木耳,吧唧吧唧吃了。
水盈盈解說道:“這是大嘴葵,全身帶毒。不過隻要它無心傷人,毒素就不會傳染。”
青陽不可思議地瞥她一眼,“你可真行,怎麼什麼都知道?而且這看上去凶巴巴的家夥,一個兩個都服你。”
水盈盈一笑,“我有部分獸族血統,它們可能容易親近我吧。”
孟亦覺想起,水盈盈和泠淵是同父異母的姐弟,看來擁有獸族血脈的可能是盈盈的母親了。
他暗自琢磨,盈盈這姑娘雖然不像泠淵那樣戰力爆表,但也有一手獨特的本事,或許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馭獸高手。
也難怪先前在魔域流浪的時候,她會跟著水生獸族一起生活。
果然,隻見水盈盈安撫好兩隻異獸,又查看了那些奇形怪狀的蛋,逐一說出它們的名字,“這個是珍寶龍的蛋,這是鼓風獸的蛋……”
青夕問她蛋的情況和孵化方法,盈盈對答如流,說得頭頭是道。
顧家兄妹對視一眼,有種撿到寶了的驚喜感。
孟亦覺也很高興。而盈盈見他們讚賞自己,害羞笑了笑,“我會的東西很少,煉藥、使劍都不大行,隻懂一點馭獸術。若是各位不嫌棄,這些異獸和蛋,能讓我來幫忙照顧嗎?”
孟亦覺收留水盈盈本不需要她回報,不過她能有點事做、忙活起來,也是挺好的。他便咧嘴一笑,“行啊,有你這個馭獸專家在,這些毛球崽子就交給你了,也正好讓我輕鬆點兒。”
水盈盈靦腆笑了,對三隻新來的異獸招招手。它們便乖乖帶著那些蛋,跟她往後山去了。
*
她離開後,水泠淵正從溪邊捕撈回來。
少年腳步輕快,一手拎著一個小桶,裡麵裝滿魚蝦蟹貝。剛踏進院子便嗅到異樣氣息,“師尊,這是……”
孟亦覺從他手裡接過魚桶,告訴他剛才紫韻真人送來一批契約獸,而且他姐姐挺厲害,那些異獸都聽她的話。
“泠淵,你對盈盈當真一點印象也無?”
泠淵嗯了聲,“父親常年遊曆在外,我有不少兄弟姐妹都從未見過。就連父親本人,我也沒太多印象。”
關於水泠淵的父親……前代水魔尊主,讀過原著的孟亦覺自是有著記憶。
在原文裡,泠淵的父親,就是《水魔霸天》一文裡最大的BOSS。
他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原本劇情線的影響究竟有多深。但如果沒大改變的話……這位前代魔尊,雖然目前尚不知所蹤,但假若他還活著的話,可能依然將在未來扮演大反派的角色。
孟亦覺輕聲道:“泠淵,你有空和盈盈談談吧。她說不定掌握了一些有關你父親的信息。”
“我會和她談談的。”泠淵說了,又不解地蹙起眉,“不過……師尊為何提起我父親?”
孟亦覺一愣,“哦,我是說,既然盈盈還活著,說不定,水魔族還有其他族人也活在這世上呢?”
“就算還有其他族人存活,我的父親……恐怕是早就死透了。”泠淵的眼色黯淡下來,“我雖沒怎麼見過父親,但據族中長輩說,父親作為前代魔尊實力異常強大,甚至能在魔域一手遮天,引得各個種族對他又恨又怕。要是他不死,幽冥族也不敢夥同凶獸前來圍剿水魔族。一年前他們就是確信了我父親已死,才會大張旗鼓地闖入水魔族駐地的。”
“何況……”泠淵頓了頓,“倘若父親還活著,他肯定不會放任屠殺水魔族的仇家繼續在世上逍遙快活。他既然許久未曾有動靜,那幾乎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彆。”
提起父親的死,水泠淵語氣平靜,臉上毫無波瀾,找不到一絲哀傷、思念或彆的情緒。
孟亦覺怔怔地看著他,不禁問:“你對父親……是什麼感情?”
“感情?”泠淵嘴角微微一勾,露出稍顯苦澀的笑意,“我從未和他一同生活過,也談不上有何感情。隻是……”
他驀然攥緊了拳,“父親生前實力強悍,甚至比水魔全族加起來還要厲害。他早早就離開了水魔族,常年外出不歸家,率領一幫亡命徒四處征伐其它種族,肆意挑起爭端,把整個魔域攪得不得安寧。
可他突然一死,手下人也都消失無影。昔日仇家無處泄憤,一路尋到水魔族駐地,對無辜的族人大肆殺戮……”
“父親一人欠下的血債,由整個水魔族為他償還。父親給了我生命和魔尊一脈的修煉天賦,但也把災難帶給我,帶給整個水魔族。”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道義,但我寧願父親已經死了。他生性殘暴,手裡的無辜性命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他若是再活過來……我想,那對於整個魔域,乃至人界,都將是災難。”
靜默了會兒,泠淵不動聲色地掩去了眼裡的情緒,拉了拉孟亦覺的手,輕鬆道:“不過這不可能啦,師尊,我父親不會回來了,你也不必擔心我。”
孟亦覺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泠淵溫言道:“師尊,我以前執迷於變強、複仇,可當我真正找到幽冥王的時候,他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他的話忽然讓我清醒了……複仇是無止境的,一旦開啟,就會陷入無儘的循環……
我父親殺了幽冥王的父親,幽冥王滅了水魔族,而我又要把整個幽冥族殺得一個不剩嗎?
殺死幽冥王是我期盼已久的事情,而他死的那一刻,卻並未讓我感覺到快樂和滿足,仇恨與痛苦也並沒有就此消失。
無論敵人死了多少,我的族人,終是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