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白霄真人震怒:“囂張魔頭,在仙家重地還敢放肆!”
魔尊嗤笑了聲。見此道者篤定主意要保孟亦覺,他話不多說,頃刻間持劍快步朝他攻來。
對方出手實在太快了。白霄真人即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強大壓迫感,瞬間繃緊全身,淩空疾甩幾下拂塵。
一道錯綜複雜的連環法陣頓時拔地而起,將魔尊層層疊疊圍困其中。
但就見魔尊冷冷一笑,解開全身封印,當即進入狂化狀態,衝出了白霄真人的法陣,向他直奔而去!
白霄真人立刻轉身回防。
兩人以命相博,出招毫不留手,拂塵和利劍舞得快如一片光影。
戰場上霎時間術法亂飛,修者至純的靈氣與魔尊強勢的魔氣在空中來回劇烈地對撞,直打得山崩地裂、飛沙走石!
山道周邊的石塊被兩人氣勁震得接連崩落,而先前被魔尊偷襲倒地的醫修黃月,也在地麵的震晃中勉強蘇醒過來。
他一睜眼,就看到白霄真人與一個來曆不明的魔物打得天翻地覆,驚道:“師兄,這……這是怎麼回事!”
白霄真人喝道:“黃月,快帶孟亦覺走!去找月清尊!”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魔尊重重一拳打中他的肋骨,頓時將他擊得飛了出去。
黃月一驚,“師兄……!”他急忙想要拉起孟亦覺逃離,但魔尊身影一晃就來至他的近前。黃月還未來得及反擊,就被對方一腳踹出數十丈,直接從山崖上滾落下去!
“黃月!”
眼睜睜看著同修墜下山崖,白霄真人又驚又怒。一時間急火攻心加重了傷勢,他咳出一口血,咬牙恨道:“你……你這惡魔!”
“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魔尊輕蔑地掃了他一眼,“你們人界仙門,果然都是些垃圾貨色!”
說罷,他大步朝著孟亦覺走去。
白霄真人忍著傷勢的劇痛,堅毅地站起身來。
方才魔尊那一拳極其狠毒,精準打在他的肋骨處,切斷了丹田附近的幾寸經脈。而先前被偷襲背刺的傷痛也開始發作。如今他連平穩呼吸都難以做到,靈氣因為經脈受損,也斷斷續續難以接上。
白霄真人明白,對手是有著數百年根基的強大魔物,出手又快又絕,而他本人作為專攻術法的法修,在出招速度上有著天然不足,在與魔頭的單挑中占不到分毫優勢。
他們雙方無論是修為還是戰鬥經驗,都相差太多了。
可即便如此,白霄真人仍是牢牢記著當初對泠淵的諾言,誓死不願讓這魔頭傷害孟亦覺!
他劃破手指,以鮮血在掌心畫下符咒;而後雙手合十,化掌為符,竭儘全力運氣發功。
魔尊正拎起孟亦覺準備離開,忽感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
他本能地往後飛快撤出幾步,看到白霄真人不屈不撓地運掌衝向自己,他水色的雙眼裡頃刻間染上嗜血的殺意。
魔氣爆發,魔尊一劍刺向白霄真人。
白霄真人迎著劍鋒推出一掌,以掌心符咒抵禦魔尊的劍氣。
無奈魔尊百年修為的爆發實在強勁。那掌心禦符緩衝一下之後,魔尊手腕一挑,仍是以劍鋒狠厲地貫穿了白霄真人的胸口!
道者潔白的前襟上,頓時綻開一片血色。
但轉瞬之間,忽見白霄真人挺胸前傾幾步,硬生生地順著貫穿胸口的劍鋒逼至魔尊身前,對魔尊推出另一掌,狠狠擊在魔尊的肩頭!
掌心的符印隨著肢體相觸而迅速傳遞,魔尊霎時感到肩上傳來一陣滾燙的刺痛。
他飛起一腳將白霄真人踢開了數十丈遠,而後低頭一瞧,隻見自己的肩頭傳來灼燙的熱氣,皮肉裡竟是被烙上了一個符咒!
魔尊一驚,立刻運起魔氣,企圖將那烙印從身上揭下。
但他越是運氣調息,那烙印的靈氣就下滲得越快,直至最後深深地釘進了體內,與他的血肉融為一體!
魔尊暴躁地撕扯著身上的烙印,額前青筋突突抽跳。他猛然看向遠處倒地的白霄真人,怒吼:“這是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白霄真人咳著血,斷斷續續地哈哈大笑起來:“無知魔頭,這是皓月獨門秘術,青血印……隻要你不死,隻要你還是這副軀殼,你就一輩子也擺脫不掉這副烙印!它會永生永世跟著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順著這烙印……找到你!”
魔尊眼神陰鷙,刹那間怒不可遏。
“卑劣的人族……我看你是自尋死路!”
他隔空一拳轟向白霄真人,力道之大,連帶著將人附近的山地和岩石都整塊炸起。半座山頭都被磅礴的魔氣轟得爆裂開來,崩塌陷落。
看著白霄真人隨著崩塌的山崖向下跌墜,魔尊嘲諷:“仙門蠢貨,誰叫你多管閒事,為了不相乾的人白白送死!”
漫天飛石之中,白霄真人愴然笑道:“除魔衛道,修者本心!你這魔頭又如何會懂!”
他的身影逐漸隱沒在無儘崩裂滾落的山石之中。山崖下方隻見得灰茫茫的一片,煙塵翻騰滾湧……
冷眼注視著這一幕,魔尊轉過身,快步走到孟亦覺的身邊,粗暴地拎起他的衣領。
見孟亦覺麵色煞白、仍是深陷昏迷之中,魔尊露出殘忍的笑意。
“孟亦覺,你的兩個好同修,都被我殺了……他們本不該死的,是你們一意孤行,不肯順從本座,害死了他們,他們都是為你而死,也是為水泠淵而死!”
在他粗暴的動作下,孟亦覺眼皮輕輕顫動,呼吸愈加微弱。
魔尊心中得意。他將人打橫抱起,正欲離去,忽聽到旁邊林子裡傳來一聲稚嫩的叫聲:“嗚哇……”
隻見一隻金黃色的小龍崽從樹叢裡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淺色的大眼睛驚恐地望著他。
此地距離皓月宗的客苑不到百步。方才魔尊與白霄真人激烈交手,打鬥聲驚天動地,因而被孟亦覺暫養在客苑中的小龍崽也聽到了聲響,從院子裡害怕地跑了出來。
龍崽子搖著尾巴跑到山道上,正看到前方站著一個很恐怖的魔頭,而魔頭手上抓著的,赫然是前些時一直照料自己的美人兒哥哥!
那魔頭身上的氣勢,好可怕……
幼龍心中恐懼,不敢輕易靠近魔頭,隻嗚嗚哇哇地大聲哭叫。它拚命想要把美人哥哥喚醒,但美人哥哥卻是一動不動地被魔尊抓在手裡,臉色蒼白,怎麼也醒不過來!
魔尊漠然掃了它一眼,對這旁邊哭鬨的小東西毫不在意。他抱起孟亦覺,抬步往下山的道上走去。
眼見魔頭要把美人哥哥帶走,小龍崽壯著膽子跑了上來。它緊緊抱住魔尊的腿,嗷嗚一口咬了上去。
“滾開!”
感到腿上傳來的疼痛,魔尊眼色一沉,抬腿便將那龍崽踢得滾出了老遠。
龍崽子從地上掙紮著爬起的時候,正瞧見魔頭抱著它的美人哥哥,頭也不回地往遠處走。
“嗚哇……嗷嗚哇……”
小龍崽在山道上搖搖擺擺地追趕著,伸出短短的爪兒拚命想要夠到孟亦覺,卻怎麼也追不上。
它眼睜睜看著魔頭越走越快、越走越遠,直至最後,他的身影化為一道黑霧,連帶著美人兒一起,從原地消散不見……
龍崽子在空空如也的草地上來回打轉。
空氣中還殘留著孟亦覺的氣息,然而他卻再也沒有回來。
幼龍坐在地上,絕望地哭泣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它驀然聽到山腳下鼎沸的人聲,下意識走到山道邊上,看到了遠處的練武場。
想到客苑裡美人哥哥的朋友們都去了山下,龍崽子抹了把眼淚,往人聲傳來的方向踉踉蹌蹌地跑去。
*
圍獵場內。
鉤蛇倒下後,皓月和百花的弟子們坐在附近的草地上歇息了會兒。休整得差不多了,兩隊便準備分頭啟程。他們氛圍融洽地道了彆。
之後,百花小隊往東走,而皓月小隊還未決定好往哪個方向去。
顧朗嚷嚷著要往西:“西邊就是地淵,魔獸都從那裡出來,咱們當然要往西走,把所有怪物都乾掉!”
“得了吧,還逞能,剛才嚇得跑回來的是誰?”賴旭笑著敲了下他的腦袋,“我看我們還是往北去,那邊地偏,林子密,人也少些。”
大多數人都同意往北,顧朗隻好悻悻地跟上。
或許是受了泠淵打敗八階鉤蛇的刺激,顧朗這次一狼當先走在最前麵,一見怪物就衝上去一頓猛打。
但在鉤蛇之後,這圍獵場中似乎再沒有同等級的凶獸出現,林子裡晃悠的大多都是一二階的小嘍囉。
顧朗忙前忙後地打了好一通,賺到的積分卻沒多少。他氣呼呼地盤腿坐在地上,“沒勁,我不乾了。”
旁邊的幾個同伴都笑起來。青陽故意逗他:“顧朗,你不是說了要超過團子拿第一的麼?現在團子可都沒怎麼出手了,你要抓緊機會,隻差八十分就超過他了!”
泠淵打敗鉤蛇後賺到了足夠的積分,接下來便隻跟著小隊行進,而並不主動出手,把低階的魔獸都讓給師兄姐們得分。
一想到這一點,顧朗更委屈了:“現在來的都是些一二階的小怪,我就算打到考試結束也比不過團子!”
說著便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拖長腔調號起來:“無聊,無聊啊!蒼天呐,快賜予本狼一隻八階凶獸,哦不,十隻十階巨獸吧——!”
哪曉得話音剛落,隻聽前方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獸吼。地麵劇震,連帶著空氣都震動起來。
顧朗想也不想,猛地跳起來:“來了!是大家夥!”還未說完,旁邊水泠淵突然臉色一變,朝前飛奔而去。
“臭團子,你不是說你不再出手了嗎!”顧朗氣得鼻子冒煙,“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比一比,看誰這次能得手!”
他立刻化為原形,也追了過去。
注視著泠淵和灰狼一前一後消失,其他幾人都覺得好玩,但青陽卻察覺到,泠淵似乎有些不對勁。
泠淵分數已經夠了,本不需要再繼續擊殺凶獸,一直也都懶散地跟在他們後麵。但剛才聽到獸吼時,泠淵卻瞬間就衝了出去。
以他對於這個師弟的了解,泠淵不會做無謂的舉動。他衝出去,肯定是有事……
青陽對賴旭說道:“聽那吼聲,這次來的凶獸說不定也是高階。師兄,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說話間,遠處的獸吼聲更大了,而且此起彼伏,似乎不止一隻巨獸正在往這邊靠攏。
賴旭也感到一絲不對勁,“嗯,我們跟上去。”
*
水泠淵一刻不停地往前趕。他步法極快,後麵的灰狼使勁解數拚命奔跑,也沒追得上。
“嗷!嗷嗚!”臭團子,跑那麼快做什麼!
灰狼嚷了兩聲,泠淵卻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