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等待的間隙,少年細細地端詳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龐。修長的指尖靈巧撩動,他悄悄地把玩著師尊鬢角邊垂下的幾縷烏黑的發絲兒,用目光無聲地描摹著他的麵部輪廓。
孟亦覺的唇線很好看,嘴唇軟嘟嘟的,像是漂亮的紅櫻桃;平日裡總是靈動顧盼的一雙鳳眸此時緊緊閉起,眼角帶著漉漉的濕意,扇形的睫羽如同蝶翼般輕微地顫動。一頭柔軟的青絲此刻散落開來,鋪滿了白色的床單,美好得宛若一副水墨畫。
泠淵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心裡充盈著無儘的幸福和饜足。
呆在密閉的小世界裡與戀人親密相擁,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感覺這天地間無比靜謐,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彼此陪伴。
過了一刻鐘,孟亦覺堪堪轉醒,一雙漆黑的眼眸裡蒙著迷離的水霧。
“師尊,醒了?”
孟亦覺怔了一怔,隨即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微微臉紅。
“泠淵……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他隱約感覺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慢慢爬起身來,向著窗外張望。但行動間不慎牽連,頓感到隱隱作痛,“呀……”
孟亦覺輕輕地抽了一口氣。泠淵立刻注意到,“師尊,可有哪裡不適?”
少年的臉上露出少見的忐忑神情。他們彼此都是初次,沒有經驗可言,儘管先前泠淵極儘溫柔,但仍免不了留下稍許傷痛。孟亦覺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沒事的。”
泠淵扶著他起身,又望了外麵高照的日頭,“現在是午時。”
原來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呀……想到自己早起吃了個早飯後又回到了榻上,一覺醒來便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孟亦覺心中泛起甜蜜的苦惱。
“師尊先歇息會兒吧。”泠淵揉揉他的頭發,溫言道,“我先去準備中午做飯的東西,一會兒就回來抱師尊去洗澡。我從西南帶回了不少好吃的特產,有各種各樣的海鮮,包括乾貝、螃蟹,還有很鮮美的無刺魚肉,師尊想吃些什麼?”
孟亦覺想了想,如今自己這樣恐怕下地還有些困難,也就同意他去了:“隨便什麼都好,我都可以的。”
泠淵吻了吻他的額頭,隨即披了外袍,下榻出門。
*
孟亦覺獨自靠坐在榻上,望著窗戶裡透下的一方陽光發了會兒呆。突然,幔帳外傳來了一陣動靜。
“咦?”
有人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疑惑地直起身,忽見層層的幔帳被一把拉開了,泠淵出現在幔帳之後。
“你不是去……”話還未出口,孟亦覺隨即發現——眼前的這個泠淵,神色和打扮皆與原先有異,並不是剛剛出去的那個。
他轉念一想,很快知道了,這個驀然出現走進帷幔裡的泠淵,其實是早上進入係統裡休息的那個分裂體!此時他應是在安睡空間中結束了休眠,從銀鐲裡出來了。
泠淵嘴角揚起,露出和煦的微笑。
他的眼神很犀利,炯炯有神地凝視著孟亦覺,仿若能洞穿一切,將帷幔裡的光景儘收眼底。
孟亦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慌亂地躲閃著對方拷問一般的目光:“你……你醒了?可有睡好?”
“師尊銀鐲裡的安睡屋很舒服。我在裡麵躺了一個多時辰,就像一口氣睡了整晚一樣的舒適。”
泠淵平淡地說著,緩步走上前來,在他的榻邊坐下。
眼見少年好整以暇地打量了自己片刻,而後向自己這邊越靠越近,孟亦覺下意識攏起身上的被單,往後不自覺地蜷縮。
泠淵的動作一滯,輕輕挑起眉,“師尊在躲我?”
“不、不是……”孟亦覺搖了搖頭,話一出口,不知怎的就結巴了起來。
泠淵看上去明明笑得很溫柔,他卻從這明朗的笑意中讀出些笑裡藏刀的意味。一時間背上涼颼颼的,不敢抬起眼正目看他,隻低垂著睫毛。
“師尊明明就是在躲我。”泠淵的語氣不容置疑,“就連眼睛也不敢直視,是因為師尊心虛麼?”
“才沒有!”孟亦覺反駁,他鼓起勇氣看向正坐在自己麵前的泠淵,又不自覺往屋子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卻被少年捏住了下巴,被迫轉過臉來:“師尊在找誰?找他麼?”
這次開口,語氣明顯比先前冷了幾分,眼神也不再溫柔,顯露出富有侵略性的淩厲。
孟亦覺一看便知,麵前的這個泠淵大概是吃醋了,而且——醋意不輕。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明明兩個泠淵都是同一個人,他此時心中卻生出些被人捉賊的心虛感,忐忑地打著小鼓。他不自覺抿了唇,小聲道:“你、你和他不都是同一個泠淵麼?我找他,又、又有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孟亦覺暗道不好,自己恐怕真的說錯話了。隻見麵前的泠淵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強勢而帶有點玩味地看著他,一字一頓慢慢道:“師尊這樣是不公平的。”
少年欺身上來,水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那種眼神令人頭皮發麻,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了某些冷血詭譎的生物。
孟亦覺一驚:“你、你還要做什麼?”
“師尊趁著我疲憊補眠的時候,偷偷給他好處。”泠淵平靜道,“這是不公平的。所以,為了保證公平,師尊需要給我同樣的補償。”
看出他的意圖,孟亦覺感到一陣虛軟,忙道:“不行的,我已經……”他試圖逃走,但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又能躲到哪裡呢?沒一會兒就被捉了回去,摁住了手腕。
好在這時,帷幔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孟亦覺慌忙掙脫開來,循聲看去,隻見泠淵的本體穿過房間走到近前,對著榻上的分裂體寒聲道:“住手,不許欺負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