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些孩童臉上的呆滯,逐漸化為了震撼,繼而便是難以遏製的自豪之感——於大宴之上,在上千貴人乃至女眷之前,令一方中興雄主如伶人般起舞助興,一位王者吟詩相合,短短一句之中展現出的浩大氣魄幾乎撲麵而來。
浩浩大秦,如日方升!
“你個臭小子……”
老者一把把王安風拽了過去,氣急道:“我白白養了你這麼久,你就這樣對我?!”
王安風撓了撓頭,老實道:
“離伯,再餓不能騙孩子的吃的,我爹說了,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還有,是我在養您吧……”
“你……你你你!”
老者被堵了一句,氣得吹胡子瞪眼,最後抬手重重給少年頭上來了一個爆栗,瞳孔之中微不可察地浮現出了一抹詫異,本來要收回的手掌直接反手按在了王安風的頭頂,把他按得坐在地上,像是揉貓一樣把他的黑發揉的淩亂,微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嘿嘿笑道:
“咱接著講,被這臭小子打斷了去,接下來不講什麼朝堂趣事了,咱再來說一說這青鋒煮酒的快哉江湖,講一講那縱橫天下的諸多俠客!”
“好哦,好!”
“我要聽詩劍雙絕的青蓮劍俠!”
“要聽踏步虛空的絕世神偷才對!”
無論是男孩子還是更為文靜些的女孩子,聽到江湖二字眼瞳裡麵都快要放出光來,而被老者按在地上的王安風也微微一愣,對那原本並不是十分關心的江湖事莫名就有了幾分期待的感覺,也不掙紮,就那樣坐在老者旁邊,後者斜眼看他一眼,嘿嘿笑了下,手裡頭酒葫蘆當成驚堂木,重重一拍,眉眼橫掃四方,抑揚頓挫地道:
“今天,我們不說那詩劍雙絕,也不說絕世神偷,我們說說這些遊戲人間的俠客高人們,背後的諸多門派!”
“天下安定,我大秦有七大宗門,立於這浩瀚萬裡江山之上,其中高人輩出,天下絕世榜之上,儘皆榜上有名,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精彩,每一代更有每一代的超越,其中若論劍道,天山一脈取天山之寒意凜冽,孤高淩厲,天下劍客尊其為聖地,此外山水之間一葉軒,精通儒門筆墨山水禦敵之道,門中弟子非但容貌俊秀,更是精通君子六藝,各有衍生絕學。”
“七大宗派之下,門派之多數之不清,修行之道,也各有特色,但是始終脫不開數千年前武聖論武時的道路。”
聲音微微一頓,老者視線從那些孩童臉上掠過,看到那些渴望之色,才又笑笑,緩聲道:“初始為築基,分有內外之彆,外功武道,以體魄為先,氣血雄壯,練至大成,往往足以以血肉之軀硬抗刀劍,而內功武道,則是以呼吸吐納之術,在體內養一道內氣,內氣充沛之時拳腳相向,力道之大毫不遜色外家好手,騰挪轉移也更為靈動。”
“可惜內氣雖強,終有耗儘之時,而外家高手體力之強,足以比擬山外野獸,兩者相爭,若內家武者不能在內氣耗儘之前製服對手,其性命危矣,而外功武者不能硬橋硬馬將對手擊敗,就隻能生生扛著,耗儘對手內氣,方有一線勝機。”
王安風聞言若有所思,感受著體內那一道溫暖的氣流,心下恍然,看來圓慈師父修的是內功一脈,不重體魄,身旁老者看他一眼,微微笑了下,也沒有繼續說接下來的修行境界,轉而話鋒一轉,談起了江湖之上那些在築基階段就已經頗有逸事流傳的江湖少俠,講得舌燦蓮花,下方孩童如癡如醉。
直至頭頂上太陽火氣上升,村子裡傳來了各家父母的呼喊聲音,老者才意猶未儘地砸了砸嘴,不再多說,這些孩子們見沒了故事可聽,也都拎著自己屁股下的小板凳,一哄而散,老者懶散地靠在自己的藤椅上麵,酒葫蘆往邊上石桌一放,慢悠悠地道:
“說吧,臭小子,你體內那一道內氣,哪裡來的?”
王安風微微一怔,嫻熟接過了老者的葫蘆,一邊轉身在缸裡又灌了一葫蘆淡酒,一邊老實地應道:“您看出來了?”
“廢話!”
離老頭狠狠地瞪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沒好氣地道:
“老頭子我還沒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