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你如果能夠把那壺酒分我一點,我陪你打上一天一夜也沒打緊。”
聲音落下,夏侯軒微微一驚,而那黑衣少年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猛地從亭子裡麵彈起,一雙眼睛瞬間變得清明鋒銳,往外麵看了兩眼,雙拳交錯,身上霎時間湧現一股氣凝如山的氣魄,令王安風頭皮霎時一麻,身子如暴露在了猛虎視線之下,動彈不得,而那少年卻隻是大叫道:
“薛十三,你給我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我可沒有裝神弄鬼,是你自己功夫不到家,沒有發現而已。”
那道聲音又笑了笑,這亭子上方忽地傳來一道聲音,少年眼中神色一亮,猛地調轉拳鋒,勁力雄渾,身形沉穩,縱然事出突然,但在同樣習練拳術的王安風眼中卻隻有八個字可以形容。
法度森嚴,無懈可擊!
猛然一拳自腰腹搗出,氣凝如山,拳風呼嘯之處隱有龍吟虎嘯之聲,極精準地砸在了飛出的黑影之上,但卻隻聽到哢嚓一聲,誘人至極的酒香味道瞬間盈滿了左右。
晶瑩剔透的酒液散落下來,衣袂飛揚,一道身影足尖輕輕踏在那酒液之上,那些酒水肉眼可見地微微滯空,而其人已然趁勢而起手中折扇在落下之時輕輕一掃,如仙人折花,意態閒散,掠起了一捧酒液,順手一送便如暗器般筆直射出,隨意就破了少年拳勢。
那酒液趁勢直入少年喉中,引得後者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不狼狽,被拳勢壓迫地動彈不得的王安風此時才感覺自己身子回到了掌控之中,背後已經滿是冷汗。
而在同時,那少年卻已經宛如仙人般輕輕落在王安風身旁,啪地一聲打開折扇,其上竟然沒有沾染一滴酒水,豐神如玉,輕輕搖了搖,眉眼含笑道:
“皇甫雄,我請你喝酒,你不領情便罷,為何還要砸碎了去?”
“咳咳咳,你……你……”
皇甫雄一陣劇烈地咳嗽,半響後才咬牙切齒道:
“我平生最恨彆人在我腦袋上麵坐著,管你是誰,照揍不誤!”
“那我還得給你道個歉了。”
薛十三失笑拱了拱手,繼而目光便落在了身旁的王安風神色,微微一怔,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方才緩緩頷首道:
“王小弟,幾日不見,氣度卻更甚往昔。”
夏侯軒在一旁劍眉微微揚起,雖然剛剛是他說王安風和皇甫雄行為足夠憨傻,但是此時他自己也好不得半分,當下便冷笑道:“區區數日,卻不知道王兄是胖了幾斤還是消瘦了幾分?原來薛家十三少也隻是個俗人,隻知道虛情假意地寒暄?”
“不,確實不是寒暄。”
薛十三收斂笑意,回想起初見時候少年的怡然自得,那種仿佛沉靜在自己世界中的中正與平和,再看此時那明顯截然不同的氣質,想了想,道:
“初時如庭前落花,閒散自得,遺世獨立。”
夏侯軒冷笑道:“現在呢?”
“現在?”
薛十三還不曾回答,那皇甫雄已經止住了咳嗽,勉強理順了氣息,抬眼看一眼同是練拳的王安風,嘴角微微挑起:
“現在如山下稚虎,磨牙練齒,以待殺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