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風腳下生風,幾乎是狂奔下了這座山峰,腳步落處,少林健步功的功夫幾乎被他發揮到了極點,甚至於在經過了剛剛戰鬥的磨練之後,就連那九宮步也被融入其中,身形閃動之時越見精妙,身形幾乎衍化為煙,倏忽而過。
在這個時候,九戰連勝之後可能得到的獎勵,那柄鋒銳至極的遊龍望月劍,甚至於說師父充滿了威脅的懲罰,全部被他拋在了腦後。
今日便走。
若是之前他隻是當薛十三為偶然相逢,江湖不見的一位少年同輩,那此時的薛十三在他心中已經成為了他的朋友,而且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位好友,好友離彆,怎麼可以不去相送?縱然不如古之名士以琴音想送,也要做得當麵道彆,才算是不枉相交一場。
畢竟今日一彆,起碼要三年才能相逢。
甚至於天南海北,無處可見。
想到這裡,王安風又咬了咬牙,心中下定了心思見麵之後必然要狠狠地給他一拳,以示憤慨,低喝一聲,腳下步伐越見純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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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而在少林之中,圓慈和那中年男子相對而坐,將茶水倒入杯盞之中,眉目淺笑開口詢問,那男子微微皺眉道:
“……馬馬虎虎。”
“擂台之上雖然犯了許多錯誤,可還算稱得上一句剛猛敏銳,為了好友相送,可以放棄唾手可得的寶物,接受懲處,也算合格。”
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客氣端起茶盞一飲而儘,嘴角卻又冷笑道:
“不過不要以為這樣能夠躲得過那懲罰。”
“罔顧師命,罪加一等,罰的隻會更重。”
圓慈嘴角微微勾起,毫不猶豫將自己的徒弟給賣了出去,笑道:
“理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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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仙郡有千裡之遙,若施展以頂級輕功,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可以縱橫來去,可王安風卻隻有兩隻腳,修行的健步功,也就是尋常少林弟子上下山挑水所用的基礎步法,因而他從近午時而走,一直奔襲地太陽都落了山,天色漸近於黃昏,才勉強看到那個渡口。
經脈內力不斷地給壓榨出來,他從未想過,原來自己還有這般多的潛力可以迸發。
輕呼口氣,此時他突然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薛十三是否還在這裡,可想到已然奔襲了這不知多遠距離,還有什麼好猶豫,隻微一躊躇便直接奔向了渡口,攔下了一位老船公,開口詢問。
“啥子玩意兒?船?小家夥,今天可是八月十五啊。”
老船公如看蠢貨一樣看著王安風,呲牙道:“無論船工還是遊商,今日誰不想要安安穩穩吃頓好的,看看月亮,喝點小酒?就連老頭子我也要回家找婆娘了,要船啊?明兒個您請趕早,走咯~”
似乎是急著回去,話說著便已經拎著手中不知何時釣上來的一尾魚,越過王安風一路小跑著去了,少年張了張嘴,卻又無奈歎息一聲,站在這渡口之上,天色已漸漸昏黃,水波流金,看上是令人讚歎的秋日黃昏,可王安風卻隻感覺到了秋日的淒涼與蕭瑟,雙腿酸痛,徑直坐在渡口上,長長歎息一聲。
“果然,沒有趕上啊……”
歎息聲中,呆呆看著那湖麵倒影,因為身軀疲憊,一時卻是有些發癡,正在此時,他視線之中,那平靜如一塊上等美玉般的湖麵卻突地泛起了陣陣漣漪,將落日的倒影弄得粉碎,王安風微微一怔,抬眼看去,便看到了一船頭從茂密的蘆葦叢中滑出,便撞碎了他眼中的一片蕭瑟,可落日熔金,渡口橫舟,伴著這湖麵清波,卻又是另一番景致。
正疑惑間,卻有一道清越的聲音曼聲長吟:
“抱膝船頭,思見嘉賓,微風波動,惘焉若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