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不再多說,雖不失禮,卻也清淡平和,令這些老油子都沒法子開口,右臂用力,鎖鏈繃緊,將那黑熊拉著朝著自家院落中走去,那熊雖是昏迷,但是殘存威勢依舊令人不能逼視,前麵眾人皆讓開了條道路,唯有那身材高大的力士麵色如常,朝著王安風微微一笑,頷首致意。
其身姿氣度,皆不同於方才數人,等那少年遠去,方才對身前員外低聲道:
“……這孩子看出來了。”
聲音之中隱有笑意,錦衣大漢微微頷首,道:
“既然有功力在身,看出這些酒囊飯袋的本事自然正常。”
“隻是……”
聲音微頓,側目看了看雙目瞪大,盯著王安風背影的少年,略有幾分頭痛地道:
“隻是如何能讓他接受修傑,卻是麻煩……”
力士微怔,隨即輕笑出聲,附和道:
“確實麻煩。”
王安風將那熊拖回了自己院落,按照贏先生所說,將之前後者所寫的那‘去修行’三字輕輕放在黑熊背上,回了房門,便通過手腕佛珠,回了少林寺中。
而在王安風離去沒有過了多久,那裝似昏迷的黑熊便睜開了雙眼,微微晃動身軀,那本就已經散去劍意的紙張便輕飄飄落了下去,四足支撐起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最終發出了低沉的咆哮聲音。
它在山中稱王,從未有過如此憋屈的經曆。
它本能地想要撕扯殺戮,來發泄憤怒,而在這片‘林地’裡麵,處處可以聞得到食物的味道。
再度低沉咆哮一聲,黑熊轉身,邁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外麵走去,可是就在此時,它突地感受了一股威脅,低沉咆哮著扭過頭去,便看到了一匹青色駿馬抖亂了紛亂鬃毛,雙瞳為金色豎瞳,冷冰冰地看著自己。
大門之外卻突地響起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不知從何處而來,令這黑熊心裡顫栗,猛地轉身躲在了角落,朝門口咆哮著看去,門口空無一人,卻有一隻蒼老的手掌輕輕抓在它頭頂,眼前似乎有雷霆閃過。
身子一縮,北邊兒有琴音響起,悠揚和煦,卻令它渾身鬃毛乍起,一條壯漢也在下一刻出現在了門口,見了離棄道,先愣了下,然後便笑著招呼道。
“喲嗬,離老哥。”
離棄道皺眉道:“王弘義?你小子來乾啥?”
“這不是沒見過熊嘛……過來瞅上兩眼。”
“……那你拎著殺豬刀作甚?”
“這……哈哈哈哈……”
王館主微微一愣,便把手裡頭雪亮雪亮的殺豬刀往後麵藏了藏,乾笑起來,黑熊聽著耳邊琴音,隻覺心驚肉跳,身旁一股子酒臭味的老頭子正漫不經心,一巴掌一巴掌甩在熊臉上,而那駿馬則瞪著一雙金色豎瞳,前足不住輕踏地麵,就連眼前那沒甚麼威脅感覺的漢子,臉上那股子豪邁的笑容都讓它心裡打顫。
“吼吼吼!”
低低咆哮一聲,黑熊露出了鋒利獠牙,抖動肌肉,掙紮起身,以戒備的姿態緩步前行。
駐足在院落中央,身後枯瘦老者起身,耳畔古怪音調緩緩提高,駿馬長嘶,那漢子臉上微笑越發燦爛淳樸,黑熊渾身毛發在風中微微抖動,一如當年立足於山林之巔,俯瞰百獸戰栗。
然後,緩緩趴在了地上。
“吼……嗚~”
少林寺中。
孤峰依舊,禪音梵唱洗滌凡心,可王安風麵前的不再是兩人,而是三人。圓慈和贏先生中央,一位弓著腰背的老者正樂嗬嗬地看著他。
“老夫,藥王穀吳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