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右腳落下,身子一沉,卻又是深深踩入了雪坑之中,微微一怔,此時方知道這個坑洞不小,又不知道被誰堆積了厚厚的積雪,看不出來。
王安風回身微怔,抱歉道:
“鄉野山村,路麵自然不平,秦兄見諒。”
“這有何事,是我自己沒有看路……”
秦飛灑然回答,可剛剛說完神色便微微一滯,王安風笑了下,轉身繼續帶路,而少年卻是緩緩回身,雙目垂落在地麵上,死死地釘在了地麵上那幾乎一模一樣的腳印。
無論是平地,亦或是坑洞。
深淺皆無半點異常,和自己那兩個如坑洞般的腳印形成了刺目的對比。
趙修傑不明所以,依舊跟在王安風身邊,還回頭好奇地看了眼自己表哥,做了個跟上來的手勢,而那兩位力士則是站在秦飛麵前,阿大看著那腳印,又看看那駐足等著自己幾人的少年,壓低了聲音,沉聲道:
“身具輕功,品級不知,但已經極致純熟,如爐火已旺,轉為純青。”
“隻輕功一項,公子,你不如他。”
秦飛緩緩頷首,抬眸看向前方等著自己的王安風,後者周身纏縛鎖鏈,那是起碼有著兩百斤以上的重量,懷中古琴也絕不輕鬆,可承受了如此重量,他腳步落在雪地之上竟和常人無異,仍舊談笑,麵色如常。
原本遺憾隱有消退,秦飛疾步追上前方王安風,後者也沒有詢問,隻是隨意以村中趣事蓋過,大涼村本身就沒有多大,很快就回到了王安風院前,少年用腳把木門推開,露出了整潔的院落。
院中並沒多少繁雜的東西,隻有兩個草棚,一個下麵窩著一隻肥碩的黑熊,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沉眠之中,而另一邊則是立著一匹駿馬,鬃毛雜亂,一雙眸子為金色豎瞳,聽得聲響側頭看向王安風等人,眸光冷澈如電,讓秦飛身子心中微驚。
而王安風已經笑著開口問道:
“馬兒,今日還好嗎?”
那馬輕嘶兩聲,意態親昵,引得少年輕笑,複又說了兩句,將古琴暫且輕輕放下,推開門來,朝著身後數人道:
“請進罷。”
秦飛道了一句打擾,便當先邁步走入,身後幾人跟著進了屋子,王安風才關上了滿院風雪,屋內沒有多少擺設,極是素淨,唯一算是新東西的也就是那床鋪,除此之外都是老物件,上麵痕跡顯然是用了許久。
王安風引他們落座,邊生火燒水,邊輕聲交談,其中秦飛數次出言,從旁側擊想要詢問王安風武學,卻總被避開不談,水已經燒好,少年取茶笑道:
“家裡第一次來這麼多客人,茶盞不夠,用粗瓷碗來盛茶,還請不要介意。”
“王兄客氣了。”
王安風笑笑,取出瓷碗來,他沏茶的方式是和薑守一妻子學的,並不追求繁複,隻求簡樸為真,眾人看不出什麼差彆,就連秦飛都隻是安靜打量著周圍擺設,書籍不少,這很正常,儒家重教化,當今不讀書者甚少。
除此之外也看不出與武學相關之處,難以窺見王安風實力跟腳,讓他剛剛升起的熱情如迎麵潑來一盆冰水,逐漸平複,此時茶香嫋嫋,逐漸升起,秦飛心情轉而平靜,心道自己是否有些心急,眼前就已經被放上了一碗茶湯,碗是黑色為底,越襯得那茶湯如琥珀般澄澈。
王安風並非隻給他和趙修傑沏了茶,燒水的壺水量剛剛好能沏出五碗清茶,就連兩位力士也各分了一碗,秦飛輕抿了一口,神色微怔,隻覺燥氣儘退,心裡麵有幾分震動,抬眸卻看到王安風倒出最後一碗卻沒有喝,詫異道:
“王兄……為何不飲?”
“遠來是客,茶還是奉給客人喝罷……”
一邊說著,王安風已經看向了一處無人的方向,明明空無一人,他卻仍舊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不舒服感覺,那氣息不是針對他,卻總讓他不住回想起昨夜裡贏先生那雙充塞天地的冰冷眸子。
那種身體本能的強烈反應根本就完全無法忽視。
秦飛剛要回答,突地想到什麼,神色微變,而那藍衫少年已經起身,鎖鏈輕鳴,伸手虛引茶碗,朝著一處無人方向輕聲道:
“我對秦兄並無加害之心,屋子外麵的人也看不到內部,而閣下既然已經暴露,又何必隱藏?”
“外麵天寒,倒不如飲一杯熱茶,暖暖身子。”
聲音落下,除趙修傑外,眾人麵色皆是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