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轅上黑衣青年笑了一聲,道:“老伯,往後走神兒,可勿要停在這大道中央了。”
“駕!”
右手一揚馬鞭,那鞭梢在空中劃過了一道曲線,在駿馬身上輕輕掃過,後者吃這一驚,邁開步子,拉著馬車朝前麵走去。
“定鬆?方才怎麼了?”
車廂裡麵傳來溫柔女聲,一隻纖白如玉的手掌撩起了月白色綢布,露出了半張麵頰,眉目含情,一身青碧長裙,氣質殊絕,竟不似凡塵中人,那黑衣青年朗笑出聲,並不回頭,隻是道:
“無事,隻是一老伯似在想些事情,站在道路中央,是以停下。”
“外頭風大,主母還請放下門簾來。”
那女子點了點頭,將那月白綢布放下,隱約一瞥,另一隻眸子竟如絕世美玉,閃動青翠光色,全部麵目則如霧裡看花,根本看不真切,隱約看到的輪廓卻則頗為柔和,想來極美。
那青年再度揚起馬鞭,輕喝出聲。
駿馬長嘶,馬蹄之下隱有雲霧升騰,速度再度提高了數籌,可那馬車卻是極穩,一路絕塵而去,消失在了偌大的扶風郡城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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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風等人自不知道那青年和女子交流,好不容易回來了扶風郡城,眾人心中都有一種放鬆的心情,即便是如薛琴霜,麵上神色都明顯有些懈怠,一路乘馬往扶風學宮的方向而去。
自扶風郡城出發的時候,方才是六月初,天氣正熱,可這個時候已經邁入了七月。
《詩》雲:七月流火。
大火星西行,夏去秋來,天氣轉涼。
可任由四季輪轉,扶風郡城一如既往,扶風學宮亦是一如既往,安靜佇立在原本的位置,看著那世事變幻。
在踏入學宮之前,王安風回身西望。
那一座百丈高樓在他的視野之中,依舊高高佇立,飛簷之下懸掛金鈴紅綢,隨風而動,此刻因為方向問題看不到另一麵的那個墨字,可依舊不減其浩大磅礴。
大秦扶風,扶字樓。
王安風雙眸微眯,腦海當中,複又想起了尚在青鋒解時候,酒自在前輩一手拎著那碩大酒壺,另一隻手張開,伸出三根手指在他身前搖晃,神態頗為認真。
‘第三個條件,大秦扶風郡,扶字百層樓。’
‘你若能上到第三十層,我便答應你!’
扶風郡有扶風二樓,皆高百丈,衝天而起。
風字樓,取乘風而起之意。
而扶字樓,取的是匡扶天下之理。
這段時間他在路上也曾經時時思索,風字樓中有天下藏書第十,以助廣大學子乘風而起,直上九霄,那扶字樓中有些什麼?
又是什麼,可以匡扶這大秦的天下?
那邊百裡封已經在叫他,王安風斂目,收起了心中雜念,轉身進了扶風學宮當中,不再看那坐扶字樓,步伐平靜,未曾有絲毫的心動。
武道盛世當中,能有什麼可以匡扶天下?
少年叩問自己。
唯武之一字。
結合酒自在前輩所說的話,顯而易見,在扶字樓中有關於武者方麵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