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貌俊秀,一雙黑瞳澄澈如湖,若是和人對視,往往便能夠讓對方感覺到誠摯和寧靜,此時天邊雲霞似血鎏金,倒映在那眸子裡頭,卻分明是銀錢的模樣。
那便最好。
又能賺上一筆。
少年心中雀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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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前,王安風剛剛來了這扶風學宮的時候,和蘇文昌等人第一次正式見麵,是在郡城當中的天風酒樓,蘇大賭徒剛剛做了筆大買賣,掙得了許多銀錢,大方請客。
可今日這等情況,一來這賭徒才剛剛開了盤口,荷包幾乎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二來……時間也不允許。
天色漸晚,若是去城中酒館客棧,回來時候極不方便,而且,有那位法家少女在,嚴令師兄是決計不可能在夜間前往城中酒樓林立的地方。
學宮附近一處幽靜院落外頭。
王安風看著那位神色頗為木訥的青年,以及他旁邊身著青碧長裙的嬌俏少女,明白了蘇文昌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麵上神色不變,抱拳見禮,笑道:
“嚴師兄,趙師姐。”
“許久不見了。”
那趙姓少女笑著點了點頭,答應下來,而嚴令卻看著王安風,頗為認真地道:“安風你此言差矣,算算時間,你們離了學宮前往那青鋒解,也隻不過花了一個月而已,算不得多久。”
“《論語·述而》曾雲,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
“這才隻有一個月時間,哪裡能算地上是許久?何況平常時候,你我也沒有辦法日日相見……”
蘇文昌習以為常地歎息一聲,王安風見得這久違一幕,倒也有些懷念,唯獨那趙姓少女似乎忍無可忍,抬腳在嚴令小腿上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咬牙切齒道:
“你夠了……你是法家學子,為何比名家那幫詭辯之徒都能說?”
“還有,我法家典籍眾多,你身為法家大師兄,能不能不要總用儒家經典來辯駁彆人觀點?!”
嚴令挨了這一腳,吃痛道:
“趙師妹,我是師兄,你要……”
那少女跺了跺腳,抬起雙手捂住耳朵,重重搖頭,轉身邊走:
“我不曉得,我不曉得!”
嚴令微微一呆,繼而便堪稱本能般,拔腿便追,他們本來是出來迎王安風兩人,現在卻把兩人扔在了外頭,自顧自而去,看得少年目瞪口呆。
蘇文昌抬手搭在王安風肩膀上拍了拍,搖頭歎息道:
“他們總是這樣……”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說著眉頭微微皺起,道:
“隻是不知道,為何古大哥總喜歡讓他們出來招呼客人。”
“莫不是讀書讀傻了?”
便在此時,這宅邸裡頭傳來了一聲朗笑,身著月白色儒衫的青年推門而出,眉目含笑,看著蘇文昌,道:
“文昌你可是又在安風麵前說我的壞話?”
“我可是聽著了。”
蘇文昌翻個白眼,不客氣地道:
“我隻是說了實話而已。”
“而且,‘又’之一字,從何而來?”
古建章見狀笑出聲來,可即便是這大笑時候,其一舉一動,也都符合《禮》中種種要求,儒雅從容,這一點,自王安風初來扶風學宮,在學宮門口見到他捧卷誦讀星宿榜上排名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未曾變過。
王安風有時都會懷疑,眼前的青年在何等的情況之下才會失態。
便在此時,古建章側身看向他,嘴角含笑,剛要開口,視線卻落在了少年腰際,那一塊月白色彎玉之上,視線微凝,神色微有驚異,道:
“飛龍纏月……”
“這是,朧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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