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風不知眼前男子所想,原本他隻當此人是個尋常偷兒,可當那迷煙進來的時候,卻察覺到不對。
什麼偷兒會用到這麼厲害的迷煙?
竟足以令混元功產生頗大的反應。
當下心中生疑,手掌中短刀刀刃輕輕點在梁經亙喉嚨上,開口問道:
“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梁經亙早已被嚇破了膽子,隻因為那刀口就在自個兒跟前晃悠著,是以不敢高聲說話,壓低了聲音。
當下將自己身份,如何行經火煉門時候,看到了告示,又為何過來這些事情明明白白告知了王安風,後者麵容未變,心中卻已經信了七成,反手將短刀倒插在地。
刀刃離著梁經亙身子隻有數寸距離,錚然低鳴,駭地後者心臟一顫,險些以為眼前的少年打算取他性命,麵色煞白,呆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呼吸略有急促。
王安風站起身來,衝著梁經亙笑了笑,令後者心臟一顫。
繼而,便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梁經亙鬆了口氣,整個人繃緊的身子都鬆懈了下來,心中明白眼前這藏書守,應該沒有打算取他的性命,此時驚嚇之餘,出了滿身的冷汗,黏糊糊的極不舒服,微微晃動了下,卻突然發現耳畔竟未曾傳出絲毫的聲音。
心中一驚,抬眸去看,發現眼前這被稱之為輕功平平的藏書守每每落足之處,竟然未曾發出絲毫的聲音,不知是用了什麼技巧,速度不慢,卻連衣擺都未曾掀起,展現出的輕身功夫直如鬼魅一般,乃他生平罕見。
梁經亙張了張嘴,看了看那邊尚未焚儘的短香,突然絕望。
輕功平平?
輕功平平你大爺……
他先前是如何覺得這五萬兩銀子能夠拿得到手的?
莫不是被豬油蒙了心……
打吧,打不過人家。
玩陰的把,也玩不過人家。
就連自以為安身立命的輕身功夫,都不是人家對手。
梁經亙渾身乏力,呆坐於地,此時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候,打算偷跑出去,麵對著自己的師祖那般,充斥著被全方位吊錘的無力和絕望。
他不會的,人家會。
他自個兒會的,彆人玩得更溜。
這怎麼打?
這他媽打個屁!
就是神仙來了,都沒得打。
正當此事,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梁經亙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抬眸去看,穿過裡屋外物的那小門,便看到了昏暗無光的木屋當中,王安風靠在門旁,複又以那熟悉的聲音道:
“進來罷。”
“已經解決了。”
梁經亙的瞳孔瞪得越發大了。
這聲音,正是他自己的聲音!
心中一急,登時便已明白了王安風的打算,他雖手腳不乾淨,於那胖子卻相識許久,扯起嗓子便要大喊,便在此時,王安風似有所覺,回身看他。
這屋中無光,梁經亙修行的瞳術,令他能在黑暗中視物,此時偏向藍紫色的獨特視野當中,那藍衫少年如竹而立,一雙眸子如同拔出的兩把利劍,森銳鋒利,難以直視。
其麵上神色頗為平和,卻正因平和,而越發令梁經亙感覺肝膽俱顫,倒插在大腿旁邊的那短刀似乎鳴嘯,似乎有冷冷的寒意穿透了衣衫布料,直往心底裡頭而去,梁經亙打了個寒顫,僵硬地垂下頭,未能說出話來。
而在此刻,外頭的胖子已經相信了‘同伴’所說,將那峨嵋分水刺收在腰間,伸手出來,小心推在門上。
此時天空遮擋在月亮前頭的黑雲被風吹散,月光皎潔,灑落下來,在那胖子的視線當中,木屋的門吱呀聲中,自內而開,露出來一張乾淨的麵龐,嘴角噙著微笑,道:
“歡迎。”
那胖子一呆,心臟險些停跳,怪叫一聲,轉身就逃,方才走出數步,王安風右手自腰間拂過,數根銀針激射而出,直接沒入了毫無防備,正對著他的胖子背部,繼而踏步上去,一手拎著了那胖子的衣領,朝著木屋裡麵拖去,隻打算再盤問一次,防止被騙。
那胖子滿臉的絕望,因為身體肥碩,雖點了穴道,亦不能發揮出最大效果,雙手尚且還能動彈。
是以雙手屈起,本能地扣在地麵上,想要阻止自己被拉進去,卻混沒有半點作用,隻在地麵上留下了十道絕望無力的拉痕,隨即便被王安風微微用力,如同大涼村中扔肥豬一樣,扔入了屋中。
木屋緩緩閉合。
月光在兩張驚恐絕望的麵龐上逐漸收束,繼而消失。
吱呀輕響。
木門合上。
風吹落葉,月色之下的深秋,依舊是一副寧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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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刑部。
嚴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眼眶上黑眼圈的痕跡越發明顯,不知道有幾天未曾好好休息,看著王安風,以及扔在腳下一胖一瘦兩個武者,歎息一聲,道:
“又發生了什麼事?”
王安風言簡意賅地將昨夜裡這事情發生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複又道:
“嚴大哥,夜間入室行竊,在我大秦中也足以入刑罷?”
嚴令看向那兩個賊人,想了想,搖頭道:
“並非入室行竊。”
王安風微微一怔,而梁經亙則是雙目泛光,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連道:
“是極,是極,這位大人說的對啊。”
正當此時,卻看到那身著朱紅勁裝的年輕捕頭揉了揉眉心,淡淡道:
“賊人之話,不足為信,據安風你所說,此人被你製服之前,先是迷藥,後又拔出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