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山村的木屋裡麵,升起了嫋嫋炊煙。
黃豆悶豬肉的香氣越發地醇厚,極為勾人,扶風當中,算是後起之秀的宏飛白蹲在個火爐子前麵,手持蒲扇,一邊輕輕煽著爐火,一邊偷眼去看這屋子裡的人,暗自咽了口唾沫。
在他旁邊不遠處,蹲著個八尺來高的大漢,褪去了鎧甲,三十來歲年紀,鼻青臉腫。
山河槍馬弘闊。
目前扶風江湖三大派之一,赤練幫的高手。
七品修為,為人狠辣而又有原則。
方才使出的一招‘白馬嘯冰川’,勾動風雪,勁氣剛猛異常,隻憑這一招,整個扶風江湖中的武者,接得下去的寥寥無幾。
而先前暗算自己之人,正是其屬下。
門口處還站著個身材粗短的漢子,生地圓頭圓腦,一臉絡腮胡子。
右拳戴著個粗布護拳,拿著草繩隨意纏繞了幾下,上麵似有散不去的血跡。
賈樂湛。
扶風赫赫有名的遊俠,一招‘五步神拳’曾經砸翻了十幾號九品武者,自身毫發無損,飲酒五鬥,踉蹌而去。
還有凶名在外的鬼梟劍。
行事風格亦正亦邪,隨心所欲的陰氏兄妹,除此之外,屋內還有個騎馬弄鷹的秀麗女子,一身武功,起碼九品,門外頭棚子裡蹲著五名赤練幫好手,各個都是降得烈馬,使得重刀的漢子。
宏飛白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心裡念頭卻哪裡能定地住,胡思亂想。
隻這個尋常的村子裡頭的武者拎出去,怕是足以攪地一地州城不大安生了。
就這屋裡麵,在近兩年間闖出來好大名聲的武者便有四五個。
這還不提那輕描淡寫,便將這些武者儘數製住的少年人。
想至此處,縱然宏飛白再如何愚鈍,也知道自己是看差了眼,自己身上傷勢,怕就是那少年救治的,也隻有那般深不可測的武功,才有可能讓自己的暗傷都變輕許多,才能保住自己沒在雪夜當中寒氣內侵。
正想至此時,木門吱呀輕響。
身著布衣的王安風踏步進來。
未曾言語,這屋子裡頭方才還勉強算是平靜的氣氛霎時間變得壓抑起來,嘩啦聲中,那原本或蹲或靠的武者們儘數站起身來,頗為不自在地看著眼前的王安風。
本自心中胡思亂想的宏飛白也下意識隨著這些人的動作站起身來,手中還拿著那扇爐火的蒲扇,看著王安風,本來想要如同先前那般,稱呼王兄,可見識過了方才那驚駭的一幕,如何還能夠叫地出來,嘴唇張了張,還是喚道:
“先生……”
褪去鎧甲的馬弘闊勉強站起身來,抱拳行了一禮,悶聲悶氣道:
“馬某多謝先生不殺之恩。”
王安風搖頭道:
“不必。”
言語聲中,步伐尋常,卻如移形換影般,避開了馬弘闊下拜,後者心中一沉,不知王安風此舉,意思究竟如何。
莫不是,根本不打算饒過自己性命?
那為何方才不一招將自己擊殺?是有其他企圖?
心念至此,麵龐之上神色不由得陰晴不定。
王安風已行至了那火爐旁邊,揭開鍋蓋,登時便有白色的蒸汽騰騰升起,誘人至極的香味彌漫在這小小的屋子裡頭,王安風左手自腰間彈出了幾個瓷瓶,將其中東西輕輕撒入這鍋中,拿著勺子微微攪動了下,這味道便越發濃鬱,心中微鬆口氣。
還好,未曾失了火候。
否則味道要少去大半……
心下微鬆了口氣,王安風背對著眾人,隻覺得唇齒生津,強忍住了大快朵頤的衝動,將手中的銅勺放下去,一時心中有些悵然若失之感。
好不容易才將這心中饞蟲壓住,側身看向旁邊神經緊繃的眾多武者,看向馬弘闊旁邊,身材秀麗的女子,道:
“還是那個問題。”
“藥師穀‘千裡幻雲’這門奇香,你從何處得來?”
兩年前他身受重傷,在少林寺中修行了許久,即便是先前那三千年龍血參藥力尚存,也花了差不多三個月時間,才傷勢痊愈,而直到那個時候,他才徹底知道了當日發生的事情。
藥師穀一派,已經被徹底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