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語柔睫毛微微一顫,動作似乎微微一僵,王安風則是在心中想著其他事情,數息後方才察覺不對勁,視線投過,卻見到少女抬眸,麵目之上,並無絲毫的異樣,隻是輕輕笑了下。
笑容清淺。
“也是……”
“不過,少俠這樣子,可沒有前些天那般好玩呢。”
第二日。
談語柔將一信箋遞給了王安風,其中正是夢月雪的線索,王安風大喜之下,當日起身離開,這件事情,一人出發比較合適,是以公孫靖和厲老三都沒有跟著他。
這兩個漢子站在二十七連幫的駐地當中,這些日子裡,有的是讓他們頭痛的事情。
公孫靖看了一眼厲老三,問道:
“你為什麼不把事情都告訴少主?”
後者翻個白眼,道:
“放你娘的狗屁!”
“將軍都沒說,我們兩個大頭兵說個屁,怕是想要吃軍法。”
想到當年的軍法,縱然已經人到中年,厲老三仍舊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頭皮一陣發麻,看了一眼公孫靖,複又道:
“而且,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少主不知道或許也並非是什麼壞事。”
公孫靖微微一怔,歎息道:“確實如此。”
在其手中,握著一封信箋。
信箋左下角落,有猛虎按爪的圖樣,正是源自於談府。
………………………………………
複又七日。
談家掌門人,談語柔,被刺殺於大堂之上。
醫治無效,於當夜子時身死。
又有三日。
巨鯨幫公孫靖吞並西定州江湖。
談府有反抗之人,未果,被收伏。
自此,巨鯨幫雄踞於西定北武,幾乎占據了整個扶風一半的江湖之地,幫主公孫實力強橫,一時間威風無二,無人敢掠其鋒。
“小姐,您不後悔嗎……”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在大道之上,身著紅衣的少女自窗外收回視線,看著旁邊身著藕色裙衫,清麗過人的少女,麵上有著好奇之色。
少女睜開眸子。
膝上白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抬手輕撫,笑道:
“後悔什麼?”
莫玉兒撇了下嘴角,道:
“整個西定州的江湖唉,那麼大的基業,就都給扔了?”
外頭傳來了老者的聲音,叫喚道:
“玉兒丫頭,出來!”
“過來幫把手!”
莫玉兒不甘地收回目光,叫道:“來啦來啦,不要催嘛。”
“武管家,我馬上出來。”
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出去,刺眼的陽光讓她下意識眯了下眸子,兩旁積雪反射著陽光,就像是金子一樣,路旁有追逐的孩童,笑地開心,讓她的心裡也放鬆了許多,嘴裡輕聲咕噥兩聲,坐在那穿著藍衣的老者旁邊。
車廂之內,和其麵目一般無二的白衣少女莫煙兒輕輕剝了個葡萄,遞給端坐著的談語柔,沉默了下,還是輕輕道:
“小姐,您真的不後悔嗎……”
談語柔看她一樣,笑道:
“都說了,後悔什麼啊……”
“隻是,有些遺憾。”
談語柔抿了抿唇,偏頭看向窗外,風景獨好,自少女褐色的瞳仁當中劃過,陽光溫暖,放眼可見的地方,都能夠過去,安然自在,遠離江湖。
再沒有人想要殺她。
她也不必再戰戰兢兢,忌憚著每一個人。
而那些相信著她的人,跟隨在巨鯨幫之下,也不會吃虧,她也終於能夠像是當年想象的那樣,在每一個溫柔的午後沉睡不醒,看著遠處的風景發一上午的呆,看著白雲浮動,看著湛藍的天穹。
“咳咳咳……”
談語柔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麵色霎時蒼白,旁邊的莫煙兒神色著急,自旁邊取出來了一個玉瓶,卻又想到了王安風所說,手掌微微一頓,遲疑道:
“小姐,王少俠說,你不能常用這種……”
“給我吧……”
談語柔笑了下,接過玉瓶,自其中拈出一枚丹藥,在陽光之下,色澤晶瑩如血,放入嘴中,輕輕咽下,苦意彌漫。
心裡那種空空落落的刺痛逐漸消失。
極寒之地有奇草,以指尖血澆灌,三十年可成。
上下生十三葉,開一花,無果。
能祛諸般雜念,使心如明鏡。
味極苦。
談語柔褐色的眸子重又變得安靜,流轉著陽光。
極大,極清澈,極溫柔。
後悔?
我隻是有些遺憾罷了。
談語柔怔怔出神,突然抬眸看著煙兒,道:
“煙兒……你說,有沒有另外一個世界?”
煙兒微微一怔,道:“另外一個世界?”
談語柔靠在位子上,神色清淺,道:
“對啊。”
另一個世界。
那裡,陽光正好的少年俠客,遇到的不是從毒缸裡浸染出來的談語柔,隻是一個生長在尋常家庭當中,沒有那般好看,有些小脾氣,卻很溫柔的女孩子……那樣的話,
他會喜歡她嗎?
如果,先遇到他的人是我。
故事會怎麼發展呢……
談語柔的眸子微微閉闔。
溫暖的陽光,有溪流,有花叢,她在看花,在看雲。
她坐在秋千上。
什麼也不做,隻是懶懶地晃啊晃,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她行過,她行過花,行過雲,行過金色溫暖的光,推開了一條門縫,小心去看,那縫隙很大,大到足以將天穹,將陽光,將整個世界都隔開,卻也很小,小到隻能看到一張清秀的麵容。
那是個少年,藍衣負劍。
十年之前,有青年問她。
“語柔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雙臂張開,看向天穹,瞪大了眸子,大聲叫道。
“俠客,大俠客……”
談語柔嘴角微微挑起。
“苦心花……”
“好甜。”
ps:談語柔的故事,告一段落,她會和王安風相忘於江湖之中,亦或是在少年未曾有絲毫心理準備的時候,突然自某一座古城的拐角處出現,眸光流轉,聲音軟糯,道一聲,好久不見。
保密……
談姑娘角色卡上線。
今日繼續訂正細綱,二合一更新,諸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