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閣分壇之中。
那中年男子開口道:
“汝等稍候去後院藏書庫內,按照我不老閣門規,你們剛剛入門,可以任選一本武秘籍,之後會有閣中內門弟子來教導你們。”
“每個人隻有三次詢問的機會,那可是真正入品的高手,勿要浪費。”
“去罷。”
言罷隨意揮了揮手,那一排六七歲的孩童有些不大適應地朝他抱拳行了一禮,隨即就跟在一名青年身後,朝著後院處走去。
中年男子負手而立,看著遠空,微眯了下眼睛。
這種執掌一地,萬事萬物,儘在掌握的感覺令他頗為沉迷其中。
恰在此時,一道身穿青衣的身影如同幽影一般出現在他的身後,身形飄忽,卻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顯現出頗為不俗的輕功,撫須笑道:
“這次收的苗子怎麼樣?”
那男子轉過身來,先是恭敬行了一禮,方才道:
“這次的苗子還算湊合,勉強可以用,三月之後,可能有一半的人能掌握點輕功的皮毛罷。”
老者點了點頭,道:
“此次多招收些外門弟子,來年也好回去閣中,換些丹藥秘籍。”
男子點了點頭,道:
“屬下知……”
突然有淩厲霸道的氣勢猛地升起,錚然刀鳴之音乍響。
仿佛猛虎的注視,瞬間將整個不老閣分壇全部籠罩其中,老者瞳孔瞬間收縮,猛地踏前,那些尋常的孩童則是身子一頓,再也邁不出步子,稚嫩麵龐之上,對於江湖的興奮瞬間便被驚怖取代。
那老者的神色震動,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發生了什麼?!
轟然爆響,十數名武者自不老閣院門處倒飛而入,落在地上,朝後擦著飛退了十來米,麵色煞白,口中吐血不止,麵龐之上,儘數都是驚慌失措。
滿場死寂。
清脆的馬蹄聲音緩緩響起。
在老者震動的視線當中,一匹赤色瘦馬緩步行入這不老閣前堂之外,步履從容,其上坐著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武者,身穿黑衣,背後背著一柄無鞘墨刀,滿臉淡漠。
王安風眸光掃過那老者,掃過其身後麵色微白的中年男子,雙眸微眯。
潘睿識,亓官柳……
將尋常孩童招收為弟子,訓練之後,上懸崖采藥。
因為在此之前,那些孩童已經拜入了不老閣中,縱然因為采藥身死,大秦亦難以插手。
來自公孫靖軍中密報的消息如流水般自心中流過,化為了冰冷燃燒的殺機。
少年抬眸,淡淡道:
“潘睿識?”
那老者心中咯噔一聲,麵色不變,暗中已經蓄滿了一身渾厚內力,緩聲道:
“正是在下。”
“不知道閣下大名,竟敢如此闖入我不老閣中?!”
“當真是威風!”
他未等王安風再開口,搶先發難,搬出來了不老閣,其聲音渾厚,傳遍了整個不老閣分壇,本在各處屋子裡煉藥或是修行的弟子們聞言,顧不得換上身衣服,提起兵器便衝了出來。
王安風感知到道道敵意的彙聚,平靜道:
“你不需要知道。”
老者冷笑,見他年紀輕輕,想來也不過是那些剛出江湖的小年輕,以為自己有幾分武功,就來學著彆人踢館行俠,登時冷聲道:
“好生狂……”
妄字尚未落下,瞳中突然有一道赤色流光閃過,隨即脖頸處便是一涼。
勁風狂掠,激地黑發狂舞。
王安風已出現在他身後。
手中墨刀不知何時已經出手。
刀刃森寒,上麵卻沒有半點血跡,少年隨手一震,斂目道: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那老者張了張嘴,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眼瞳中浮現出驚怖之色,想要再說些什麼,卻隻是吐出了大口的鮮血,下一刻,白發蒼蒼的頭顱直接落在地麵上,滾了兩滾,碰到那中年男子右腳才停了下來。
這處分壇之中,轉瞬變得死寂。
一個個方才還手持利刃,躍步而出的武者,似乎在這個瞬間被抽離了全身的力氣,呆呆看著往日裡的高深莫測的壇主跪倒在地,看著那老人的脖頸處噴出鮮血,失去生息。
手中的兵器在這個時候似乎變得異常沉重。
王安風神色淡漠,體內充沛的元氣,再度少了一絲。
方才他正是依靠著這得之於趙廣的元氣,才能夠一刀之下,直接斬殺一名內功功體和自己一樣,同為七品的武者,以震懾這一處分壇中的全部武者。
不知道那老賊知道我用他的元氣,殺了他不老閣的壇主,會是什麼想法。
少年心中思緒不由得發散出去,麵上神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依舊冷硬淡漠,胯下赤色瘦馬此時極為配合,鬃毛拂動,隱隱似有火光,鼻中噴出兩道白氣,仿佛食人猛獸。
少年抬刀。
刀鋒指著那身子顫栗著的中年男子,淡淡道:
“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