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老頭兒,我先走了!”
“明日我再來找你。”
隨即轉身將那柄陌刀背負在身後的束帶上,固定住,在中年夫子嘴角微抽的注視之下,半點猶豫都沒有,大步奔了出去,尚且還有十來米的距離,便已經笑出聲來,道:
“阿月,你怎麼來了?”
在校場旁邊,立著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年紀看上去和百裡封差不多大,黑發在腦後盤起,眉目五官並不是大秦女子的柔美,要剛硬許多,但是卻絲毫不影響其容貌,反倒有中原女子中難得一見的颯爽,身著紅衣,腰間跨著一柄圓月般的彎刀。
抬眸看了一眼百裡封,笑道:
“我便不能來尋你嗎?”
百裡封抬手撓了撓頭,連連討饒,笑道:
“能能能,當然能。”
“我這不是想著,你過幾日就要回家,我差不多也要到邊關述職,之後我們想要再回來扶風城,可能也沒有那麼容易。”
“許多人也就真的見不到了,你在這裡怎麼也學了三年多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會和你的同窗好友多聚聚呢。”
拓跋月抿了抿唇,眸中有些憂慮,卻又未曾表現出來,故作輕鬆道:
“都聚過了。”
“大家都是武者,也沒有必要像是小女兒家一樣哭哭啼啼,而且,說實話也沒有太多好說的……”
百裡封微愣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麼,略有些複雜地笑道:
“確實也是。”
“安風兩年前就已經離開扶風,前些日子,薛兄弟也走了……也都沒能夠留下個什麼音信,這學宮如此大,隻我們兩個,卻也多少有些無趣空曠,也沒甚麼好聚的。”
“咱們兩個之後去了邊關北地,薛兄弟的家族在中原偏南一代,安風那家夥最是過分,走也便走,竟然未曾留下絲毫的蹤跡……,天地廣闊,今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麵。”
拓跋月抿了抿唇,腦海中不自覺想起了兩年多前的一幕幕經曆,她在這學宮中修學三年,唯獨那數月的記憶最為鮮明。
溫柔平和的藍衫劍客,莽撞熱血的百裡封,就像是太陽一樣耀眼的薛琴霜。
這些人鮮明了她的歲月。
右手抬起,拂過腰間的一枚白玉,當念及那一個名字的時候,拓跋月原本平靜的神色便有些恍惚。
“你不等他了嗎?”
圓月之下,她看著那一身白衣紅杉的少女,這樣去問。
快要三年過去了,那少女初見時候和自己身高類似,現在卻稍微顯得嬌小了些,作男裝打扮,身著白衣,外罩紅衫,長發豎成高馬尾,長發垂落,束發上還係著一條紅色的發帶,混入黑發之中,隨風舞動。
她微微側了下身子,麵龐平靜。
“我等不到了……”
她仿佛是在說著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我來此便是和家族約定好了三年之約,如今三年已至,不日便會有族中之人來尋我。”
“隻是,多少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看來,隻能夠留待往後了。”
薛琴霜笑了笑,似乎並不以為意,抬手取出了一枚白玉遞過來,道:
“這枚玉牌給你,若是安風回來,你將其摔碎。”
“雌雄相印,我這邊也能夠安下些心來。”
拓跋月抿了抿唇。
她一直覺得薛姑娘就如同天空當中耀眼的太陽,可那個時候,當提及家族的時候,眼前的少女身上卻帶著些疏離和淡淡的孤獨,如同墜入了黑暗的淵底,空曠而冰冷,幾乎看不到任何的存在。
正在此時,旁邊的百裡封輕輕拍了下拓跋月的肩膀,低聲道:
“走罷,咱們邊走邊說,要不然,又要惹得老頭子不快了。”
拓跋月回過神來,將心中雜念收束,笑了笑,道:
“嗯。”
兩人並肩緩步離開,他們都已經從學宮中學成,此時已經住在了外麵,而原本留存著他們各自記憶的屋子已經屬於今年入學宮的少年少女們,那粗豪的漢子站在兵家校場當中,一手握著大秦陌刀。
刀鋒在腳下細密的白沙上麵一點一點。
他的視線自百裡封的背影上移開,落在拓跋月的身上,在少女腰間那柄彎刀的刀鞘上停了片刻,方才收回。
“邊關的鎮邊將軍?拓跋月,拓跋……”
“嘿……”
意味莫名地笑了一聲,中年夫子左手抬起自腰間去抓,想要抓起酒囊灌上一口,卻抓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把那‘寶貝’送給了百裡封。
頗為煩躁地抬手撓了撓頭發,一頭黑發被弄得亂糟糟的,男子朝旁邊啐了一口,低聲罵了兩聲。
而在同時。
王安風駐足,抬眸。
身邊是來往的少年學子,巍峨高大的風字樓,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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