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時三刻。
學宮中響起了朗朗讀書聲音,一騎禁衛騎乘快馬,自皇長孫彆府中而出,直入學宮,在學宮門口處翻身下馬,匆匆行入其中,因為是在執行公務,是以此時所穿依舊是大秦明光鎧,背後血色披風,威儀不凡,引得路上學子矚目。
先是拜訪了學宮老夫子,以及風字樓中任長歌。
隨即將拜帖送到了各派夫子之處。
諸事皆畢,未曾出了什麼岔子,為首的禁衛將領心中方才重重鬆了口氣,下意識朝著外麵走去,行了數百米,複又想到了臨行之時,大人專門叮囑過的事情,一拍額頭,又折返了回去。
行過了學宮小道,行過冬日竹林。
行過了那巍峨雄武的百丈風字樓,一行七人站定在了那毫不起眼的木屋之前,神色皆有所變化,不複原本輕鬆。
為首之將本能地握了握腰間橫刀的刀柄。
他此時心中緊張之感,竟然絲毫不遜色於方才去見那些盛名在外的夫子高人。
至此時,耳畔似乎仍舊有浩大鐘鼎,長鳴不休。
深深吸了口氣,自心中將雜念祛除,那禁軍之將維持住自身威嚴神色,緩步踏前,行了數步,動作突然微微一頓,自鼻間嗅到了一絲絲古怪的味道。
有些衝。
男子眉頭下意識皺了下。
就像是他曾經去過的采石場,焚燒山石的味道。
心中浮現一絲好奇,但是卻未曾去深究,而今最重要的是將殿下的意思傳遞過去,想及昨日裡這屋中少年縱狂之姿,對於今日所行結果,他心裡實是沒底,深吸口氣,將這一無需要在意的事情拋之於腦後,抬手敲門,正色而立。
少林寺中。
“哈哈哈哈,小風子你昨天可真是大排麵啊!”
“隻是不知,回去了吃的那雞子是否也是味美,喂喂喂,老藥罐子,我記得雞子殼兒也是一味藥材來著?”
鴻落羽滿臉愉悅之色。
自昨夜王安風回來之後,除去了修行的時候,神偷的嘴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仿佛尋到了某種寶物一般,滿臉的興奮之色,原本清澈的眸子眯起來,如同叼到了獵物的狐狸一般。
他確實很是愉悅。
這種感覺,除去了當年偶然發現了姓贏的的秘密之外,很久沒有過了,若是再往記憶深處去尋的話,也就是隻有……
隻有……
“喂,你坐在那麼高做什麼?”
一道清脆的聲音自記憶中響起,如同懸掛在裙衫旁邊的銀鈴。
鴻落羽臉上的笑意微微一頓。
一瞬即逝。
沒有任何人發覺。
王安風聽得了三師父那幾乎一刻不曾停下來的‘喧囂’,額角生疼生疼。
正在此時,王安風眼前視線一陣急轉,幾乎是瞬間便從少林寺中的風景,化作了簡樸的木屋,深吸口氣,昨夜蛋殼在沸油中爆開留下的味道尚未曾全部散去。
這裡已經是扶風學宮。
王安風眸中現出一絲恍然之色。
想必是有誰到了附近,為了防止被發現什麼異狀,贏先生才會直接將自己送回學宮當中。
不過,會是誰?
門口處傳來敲門的聲音,隨即有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道:
“敢問藏書守可在?”
“末將奉殿下之命,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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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長孫巡視各地,另外設宴之事,自古有之。
這也是皇族默許之事。
對於皇長孫而言,這種默許,這種放任,正是其獲得自己力量的機會,同時也是對其能力的一種考驗。但凡才華過人者大多疏狂,持才傲物,想要收伏,絕非易事。
當年皇上曾經醉後大笑,天下英傑進入吾麾下。
如此氣魄,不知道誰人還能夠重現。
此次設宴,宣告為與民同樂,非獨官宦之人可以入內,是以規模頗大,來往之人,有身穿官服,威嚴甚重之輩,身後左右各有隨侍,亦有身著錦衣,富貴之相過人的豪商,放眼所見,身著尋常衣物,背負刀劍的江湖俠客,亦是不少。
可是無論是官員豪商,還是俠客武人,此時在此都頗為拘謹,不複原本風姿。
無論他們平素是如何行為,無論其原本是否是行於四野,無拘無束的在野武人,隻要踏入這院落當中,便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個規則當中。
四方雅樂,悠揚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