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憐花看她一眼,略有驚異,先前她隻以為這少女是罕見出城一次的小家碧玉,可是小家碧玉卻沒有這等見識。
大秦官員,州郡分上等州郡和下等州郡,下州彆駕不過隻是從五品上官員,和從四品下的上州彆駕差距頗大,不可以同日而語,想要一下辨彆出來,頗為難得。
梅憐花本來打不打算叫兩人擔心,這下卻不好說,隻是低聲道:
“不要管他,三叔叔當年官位還要在他之上一級,現在爺爺官位也壓他爹一頭,我們不要管他,他不敢亂來的。”
可是才往前麵走了幾步,那往日頗有自知之明的上州彆駕之子卻不依不饒,又快步追了上來,言語無用之下,一咬牙,竟然一張手朝著梅憐花肩膀按下來。
呂白萍一挑眉,拇指抵在劍鞘上,露出一縷寒秋劍器。
尚未出手,跟在身後的老祿已經一閃身插了過來,一抬腳將那名賣相頗為俊俏的世家公子踹出了好幾米,砸在水果攤上,沾了一身的果漿,極為狼狽。
其餘世家子弟一時間微愕,隨即便群情激憤,喝罵聲中,跟在旁邊的護衛擰著臉衝上前來,老祿咕囔兩句,對著後麵想要拔劍的呂白萍擺了擺手示意用不著。
看著朝著自己衝來的幾名護衛,麵容沉著,掰了掰手指,心中腹誹。
雖然說公子是個吃飽就掀桌不讓彆人吃的倒黴貨色,可是偏偏真掀桌子的便是自己,那跟著這倒黴貨色的自己不也成了其他人眼裡麵的倒黴貨色,還真他娘的倒黴。
麵上依舊冷硬,依舊穩重可靠,如山一般沉默。
抬手抓住其中一人的領口,拎起來一甩砸出去,便是一陣慘叫,並不出刀,隻幾拳幾腳將那些護衛打得七零八落,這裡的動靜引來一隊迅衛的鐵卒。
為首者看到了從地上爬起來的彆駕公子,一個激靈,衝上前去將那年輕公子扶起來,年輕公子罕見如此受辱,氣得幾乎說不出話,那隊正聽了幾句,隨即一揮手,怒喝道:
“抓起來!”
“竟然敢打傷公子,給我抓進牢裡呆著去!”
呂白萍畢竟出身於江湖門派,有些緊張,老祿神色卻頗沉著,等到那些鐵卒圍過來,才不慌不忙取出了一塊腰牌晃了晃,漠然道:
“某乃大秦上柱國親勳翊衛校尉。”
“大秦鐵卒何時要為一介布衣,沒有功名的公子為虎作帳?”
那名彆駕公子正在手忙腳亂拍打身上沾著的果渣,聞言手掌都抖了幾抖,其餘幾名世家公子更是如同鬥敗了的公雞,瞬間安靜下來。
梅憐花拍了下手掌,一雙眼睛都有些發亮,低聲道:
“我知道這個,叫做扮豬吃虎對吧,我在話本裡常常看到。”
“原來真的有……比聽評書話本有趣多了。”
林巧芙本就是江湖人,山上又哪裡來的說書先生,不明白梅憐花講的意思,卻覺得很有幾分厲害,懵懂點頭,道:
“哦哦,原來如此。”
“祿大叔好厲害……”
老祿臉頰微微抽搐了下。
其餘世家弟子看著那一身樸素,就像是個仆役的男子手上淡金色的厚重腰牌,眼珠子都有些發直。
上柱國?
大秦有七十二柱國,其中六十七位是柱國大將軍,品級為正三品官員,與中央六部尚書同位,地位已經極高,上柱國以大秦之大,不過寥寥五位,官居正二品,與丞相尚書令同位。
再上,一品官員,文為太師,大秦已廢。
武為天策上將軍,空懸近二十年,可調動大秦十八路鐵騎。
無數名將渴望有那一張天策令,卻無人得償所願,親勳翊衛校尉不過區區六品官員,不足為懼,可是重點是,親勳翊衛校尉隻是親隨?!
眾人麵色微白。
酒樓三層,靠窗的位置坐著一位二十餘歲的青年,手掌把玩一柄折扇,以上等白玉為扇骨,如同羊脂般沒有一絲雜色,是最為難得的羊脂白玉。
溫潤,仁也,若是其中夾雜了一絲雜色,也將被棄,稱為羊脂玉或是粉玉,那青年折扇展開,十二枚扇骨竟然全無半點雜色,扇麵上是一幅千裡江山圖。
一側滿是名家印璽。
折扇輕搖,青年看著下麵發生的一幕,眉頭微皺。
複又看向旁邊男子,淡笑道:“能讓梅忘笙出府的,果然是神武府中人,上柱國,上柱國,原來是尉遲家的人來了。”
“早就聽說過尉遲家的尉遲傑不堪造就,未曾想略作試探就暴露身份。還真是真是大魚。”
“走吧,此事要回稟父親知道。”
那邊灰衣男子闔目抱劍,不言不語,青年站起便也跟著起來,起身時候身子卻微微一頓,偏頭看向一側。
青年道:“怎麼了?”
灰衣男子沙啞開口,道:
“城東有人仗劍。”
“劍意淩厲浩渺,不遜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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