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雲夢早上慵懶醒來,晨光從縫隙射入,灑在臉上。
呆呆躺了許久,方才懶懶起身,黑發如絲如瀑,順著肩膀一側滑下。
桌上便放著那一張紙箋,上麵正以雕花小篆寫著那一首詩句。
最後兩句‘回看射雕處,千裡暮雲平’,她把玩許久,極是喜歡,單看詩句感觸或許不是那麼大,但是昨日裡有一箭出而破去了十數裡山林,便也讓這句詩格位上升了許多。
小侍女敲門進來,端著溫水銅盆,伺候竺雲夢洗漱更衣的時候,憋不住笑道:
“小姐,你可知道今日出了什麼事情?”
竺雲夢看她一副獻寶的模樣,好笑道:
“出了什麼事情?”
小侍女道:“小姐你可知道,高家,何家,還有鐘家這許多人?”
竺雲夢漫不經心道:
“自然記得。”
她名動江南,江南有十三道,她卻並不隻在一地久住,每到一地,各處的世家子弟,文人武者無不蜂擁而至,一揚手灑下了大把的銀錢。
小侍女所說的正是這一月來此,對她最是殷勤的幾個世家子弟,甚至於還打算動手動腳,若非她所在的秀坊還有幾分勢力,或者要吃些小虧。
這樣的仇怨,她自然不會忘記。
小侍女有些興奮,道:
“小姐小姐,你不知道。”
“今日有人看到,那些世家子弟在梅家院門外麵跪著跪了一排,一個個鼻青臉腫的,可慘啦!”
竺雲夢微微一驚,方才說的這些幾乎算是宛陵城一地最頂尖的紈絝,下意識道:“是誰做的?”
小侍女聽到這個問題反倒是越發興奮,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幾乎要放出光來,道:
“被他們爹娘親自揍的,聽封姐姐說,高家那家主每次來這裡都要弄得氣喘籲籲,半死不活,打起他兒子的時候,卻好用力好用力。”
“皮鞭都打斷了好幾根。”
竺雲夢麵色微紅,抬手作勢要打,道:
“小小年紀不學好,整日裡聽得都是些什麼事情?”
小侍女吐了下舌頭,抱頭討饒。
竺雲夢也沒有當真下手去打她,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若有所思,嘴中低喃世家子弟的名姓,看了看窗戶,道:
“要不……咱們去看看?”
那被評斷為溫柔婉轉,亦可為悲愴壯烈聲的第一等聲音裡麵,滿是躍躍欲試。
小侍女微微一呆。
片刻後,一名風姿綽約,穿著打扮皆是素雅的中年女子敲了敲屋門,柔聲勸說道:
“姑娘,該您下去撫琴了。”
“今次有位公子要以千金一聽姑娘琴音,萬不可再讓貴客久等……”
“姑娘?”
等了半晌,屋內卻無人回應,這渾身上下皆是誘人風韻的女子麵容遲疑,輕聲道了一聲打擾,輕輕推開了屋門。
裝飾素雅,仿佛大家小姐閨房的屋子裡卻是空無一人。
隻看到窗台打開,窗簾隨風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