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絕交不出惡語,夏侯家也是江湖名門世家,竟然做出這等醃臢事情!”
魏錦平已經走近那老者十步之內,聞言長笑一聲,道:
“若非江南道江湖中鬼謀之稱的軒公子計策,我等又如何能夠做著甕中捉鱉的大好事情?”
“一葉軒大亂勢微,當代軒主獨女,這可是奇貨可居的大好買賣,趁火打劫便趁火打劫了。若是君子,隻有吃虧的份兒,哪有這般大好便宜可占?”
言罷緊走兩步,不給吳穹借氣天地的機會,雙拳抬起,如敲戰鼓,朝著白發文士敲砸過去,其勢高聳厚重,攪動得周邊桌椅一片潰爛,其餘武者止不住踉蹌後退。
吳穹雖然境界高超,但是身上書生氣多過了江湖氣,一時間沒能以自身一口浩然氣引動天地發不平,隻得純粹以自身體魄內力和魏錦平相對。
可他已經年邁,本就舊傷未愈,又是儒家出身,硬碰硬如何能是魏錦平這般廝殺武夫的對手,不片刻麵容已經略有漲紅,隻勉強維持住不退不敗之局,卻決計再撐不得多久時間。
王安風皺眉,正待出手,司寇聽楓已飲儘了杯中清茶,起身踏前一步,袖袍微拂,燭光金紅,沾染了幾分柔和,卻轉瞬炸裂,化為滿腔淩厲。
女子手腕上棱形墨家機關變化,寸寸開裂延長,化作了一條紫色機關鞭鎖,仿若叢中巨蟒,數次交鋒之後,將方才氣勢雄渾的魏錦平打得數次退後,隨後隻一抖手,便將他手腕糾纏住。
但聽得哢嚓脆響,後者麵色霎時間大變,脊背肌肉如同大蟒顫動,手臂上勁氣震蕩,有風雷聲,將那鞭鎖強行震開,旋即便猛地暴退出去,一隻仿佛精鋼的手臂上滿是淩厲勁氣撕扯出的血痕,最深一處,幾可見骨。
司寇聽楓雖然在薛琴霜處處處吃癟,卻被天下第一莊中宗師看好,認為十年後江湖必然有其一席之地,隻一交鋒,能夠在江湖中闖蕩出赫赫名聲的大漢便吃了一個不小的虧,血流不止。
司寇聽楓一揚手,那深紫色鞭鎖機關便如同蟒蛇般糾纏盤旋,在其一旁起伏,並不回頭,隻淡淡道:
“晚輩出身天下第一莊。”
一葉軒軒主江陽年少時候曾經受過天下第一莊莊主指點,之後即便已經江湖成名,依舊對其執半師之禮,在江南道上,已經是一樁人儘皆知的美談。
吳穹恍然,旋即心中升起焦急之意,他讀書讀出了氣節風骨,耳目敏銳,遠甚常人,聽得了上麵江瀾客房中異動,因為一樓中有司寇聽楓出手,便再顧不得俗世禮節。
當下一拱手,騰身而起,一拂袖將二樓地板砸了個粉碎,胸中氣機不散,扶搖直上,轉眼已徑直躍上樓來。
放眼四顧一周,房中江瀾已經持劍退守在了房間一側,嘴角一絲鮮血,顯然方才已經受傷,而屋中除去了一名麵目清雋,氣質卻陰翳的老者之外,尚且還有數名麵帶猙獰鬼麵的武者,手持機弩。
吳穹認得這是江南夏侯家家中暗衛。
江南道夏侯家以音律入武功,在士林江湖中皆有極高地位,家族中暗衛挑選族中旁支中根骨天賦過於常人者,自小以藥物助其鍛體,習練高明武功,十八年乃成,境界高低不同,搏殺之能卻都遠超同輩。
除去了那些家族中位高權重之輩,尋常人等不得調用,如此吳穹便更加篤定了方才魏錦平所說的話,眼角餘光一撇,看到了江瀾一雙清麗眸子隱隱有些不敢置信。
少女麵色越白,嘴角一絲鮮血便是顯得越發豔麗,老者心中一痛,旋即升起來許多怒火,不等對麵陰翳老者沉吟著開口,也不管什麼江湖上規矩,上前兩步,抬手便是氣機運轉如雷霆的殺招。
對麵陰翳老者心中暗罵這老頭兒不講江湖規矩,當下本能以雙臂交叉攔在前麵,卻仍未能擋得住這蔚然大觀的浩大氣象,他體魄本就遜色於魏錦平,硬接了這書生一袖,險些便咳出血來。
當下心中暗罵一聲魏錦平,怎得將這老家夥放上來了,一邊順勢後退,以肩膀為鋒,撞破了窗台,翻身落在街道上,借以平複了胸膛中沸騰氣血。
此時他兩人借著二公子一封手信,已經和官府打過招呼,此地雖然不是在江南道中,但是四大世家的名頭依舊好使,隻要不誤傷百姓,城中官員樂得賣夏侯家一個麵子,指不定十多年後,便是一個救命的交情。
因此這客棧方圓一裡內行人都被把守的鐵卒給拉到店鋪中躲避,街道空曠無人,武者殺機盈沸,那些家養的牲畜明銳處遠超常人,此時早已經縮緊了身子瑟瑟發抖,半點聲響發不出來。
一時間唯獨有月色清冷,落在前兩日被衝刷得乾淨的青石板上,如同被水侵染而過,散著一片幽幽寒意。
武者殺機,瞬間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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