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錦平皺眉,正待收手一招將其抓在手中,手腕處卻陡然一痛,低頭看到那似乎是個尋常仆役的男子身子看似慌亂無措,腿腳發軟,實則卻如同猛虎盤踞,凝重如山,右手搭在了一側,左手手掌扣在自己脈搏上。
魏錦平又驚又怒。
旋即看到那少年衝他微笑,麵容憨厚,一雙眸子卻清澈,下一刻,剛猛雄渾的純陽內力從右手手腕處脈門生生逆勢撞入他經脈中,分化十六股,瞬間將他一條臂膀上經脈阻斷。
然後借助他本能揮臂的力道,踉蹌後退,一下坐倒在地,滿臉的憨厚。
魏錦平後退一步,踩碎一塊磚石,整條右臂顫抖不停。
低頭看去,經脈扭曲,仿佛一條條黑蛇盤踞,占據了大半臂膀,猙獰可怖,暗自咬牙,識得這是醫家殺人截脈的功夫,若是自己警惕些,以罡氣覆體便不會著了道。
可沒曾想這個氣機尋常的憨厚仆役竟然也有這樣一身驚人藝業,此事這條臂膀經脈給儘數以內氣截斷,除非有醫家高人出手,否則沒有三五月時間休想要痊愈。
縱然是痊愈之後,恐怕也會留下暗傷,一身剛猛外功,至多發揮出七八成手段,想要如全盛時那般,卻已經是癡人說夢,絕無可能了。
當下心中狂怒如潮,外麵傳來同伴悶哼聲音,顯然那陰翳老者在麵對著被激怒的吳穹處於絕對下風,心中再如何恨不得殺人泄憤,卻也知道自己若不尋一條退路,此時恐怕就得死在這裡了。
當下以戒備姿態站立,雙眼則暗自打量著此時局勢,眼前那仆役看不清根底,自家手臂還顫痛不絕,提醒著魏錦平此人危險,而且這仆役和司寇聽楓站著極近,強攻任意一人,都難免被圍攻的下場。
視線不自覺瞥向了薛琴霜方向,此時其應對那手持匕首的青年已經不複先前那般從容,若是合兩人之力將其重創,吸引注意,然後並肩衝出,還有活命的機會。
心念轉動,不過隻是一瞬之間的事情,魏錦平江湖廝殺二十年,若是缺了決斷,早已經不知倒在哪一處險境當中,暴吼出聲,麵容瞬間漲紅,仿佛點燃了一盞油燈,渾身氣血燃燒,強催氣機暴起,向上攀登了一步境界,短暫到了四品小宗師之境。
踏前一步,身形先是朝著司寇聽楓處狂奔,氣勢猛烈,後者下意識後退,避其鋒芒,不願意和他硬拚,借著這個短暫機會,魏錦平猛地逆折方向,掠向薛琴霜那邊,沿路武者都被撞開,跌落地上,哪怕隻是擦過,也少不得筋骨摧折的下場。
口中怒吼一聲,右手張開,趁著薛琴霜避開匕首,氣機盛極轉衰而未曾回升的瞬間,朝著少女白皙脖頸處抓去,五指粗如蘿卜,自然激蕩起了不遜名劍刀鋒的罡氣,口中大聲道:
“你我合手,殺出去!”
王安風瞳孔收縮,背在後背的右手手指並起,卻不再是先前出手時候所用的銅錢暗器,一身浩大氣機瞬間激蕩數百周天,引動雷霆,凝聚一劍劍罡送兵解。
薛琴霜皺眉,她心神都在那身法奇快的青年身上,又未曾想到魏錦平會果決至此,貿然之下,隻得運氣氣機凝聚壘壁,準備硬抗下這定然會令幾身氣血翻騰,至少輕傷的一招。
卻在此時,先前刺殺薛琴霜,劍劍凶悍無情的青年飄身而過,右手中匕首收回,左手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柄灰撲撲短劍,說是短劍,也隻是比起匕首稍長。
短劍瞬間刺出,激蕩流光。
一念起落為生滅。
這一劍淩厲迅捷,更在生滅念起落之前。
鋒芒從魏錦平的眼眶中斜著刺入,劍芒攪動,不惜借助秘法燃燒氣血以催化成氣機,短暫登上四品小宗師這一空中樓閣的邊塞高手魏錦平,半句話沒能說出,便被斷絕了生息,重重跌倒在地。
那青年現身出來,拔出短劍,似乎極為嫌惡這劍上血痕,垂手在魏錦平身上擦過,即便惱怒,也有許多文靜秀氣,抿嘴笑眯眯用著一口軟糯江南道口音罵道:
“你算是個甚麼東西,也敢來殺?”
“能夠殺得她的,天下間隻有我。”
抬起頭來,臉上麵容變化,原本那青年模樣,成了個年歲隻和王安風相仿的十七八少年,然後微笑道:
“對不對……”
“阿姐。”
“你違逆祖訓,離開祖地,又貿然插手江南道江湖,結仇許多,按著我家族祖訓,殺你取劍者可取而代之。”
“姐姐一向都讓著弟弟,這最後一次可能成全弟弟?”
“往後我啊,心裡一定念著姐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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