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一句話,老夫給人做牛做馬,連人都算不上了,如今臨到晚來,還要失了晚節,背叛宗家,隻是為了給子孫求一個綿延福運,這臨到頭來,秘籍到了手裡,反倒覺得說不出來感覺。”
葉柱華笑道:
“憐子情深,老前輩也是性情中人。”
許世華自嘲道:
“公子還是勿要如此說,老夫自知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這事情,嗬……說不出啊。”
“夏侯家是真的不行了,不提老夫有這般為小兒女計的私心,就連那死在了客棧的魏錦平,心裡麵也是有其他的算盤,他還以為老夫不知,笑話。”
“夏侯一脈本就是以客卿眾多才能夠立足於江南道,稱為四大世家,而今家族中分崩離析,客卿各自都有私心,怕是長久不了,他日裡葉小兄弟你執掌了一葉軒之後,若有雄心,不若對夏侯家下手。”
葉柱華正色抱拳一禮,道:
“多些前輩指點。”
許世華撫須,複又垂手看著手中典籍,歎息一聲,這一聲裡麵酸甜苦辣鹹,也隻他自己曉得,一氣嗬出,卻又想到了家中惹人憐愛的小孫子,便又升起欣慰歡喜來。
突又想起了一事,這地方距離一葉軒已經不遠,約莫明日可達,眼前這書生既然做下了這許多事情,往後定然是要這一行人翻臉。
兩名女子武功高朝,葉柱華那一日應該也曾得見,但是那穿著樸素的仆役手段隱蔽,怕是不知,沒個防備,怕是要糟了暗算。許世華此時心中已無其他想法,當下便抬起頭來,準備把這事情告知於葉柱華,也好讓他心裡有所戒備。
可才抬起頭來,卻感覺到一陣暈眩,以他能夠力搏獅虎異獸的體魄,竟然身子搖晃,幾乎砸在了石桌上,掙紮著抬眸,眼前視線晃動,仿佛同時有三五道殘影晃動。
許世華久經江湖,如今怎得不知道,自己千防萬防,終究還是著了道,中了劇毒,此時視線低垂,才看到了那書生腳下一片濕潤,有酒氣撲鼻,方才的酒竟然是半點未沾,以手段運轉於經脈,此時方才排出體內。
他想要說話,卻已經沒了說話的氣力,一生廝殺至此,他此時心中卻無有怨恨,隻緊緊抓著了手中秘籍,看著那書生方向,心裡麵隻想要求葉柱華以他好友的身份,將這秘籍送給他的孫子。
為此甚至於可以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他,包括那仆役的高明截脈手段和如何戒備。
但是他已經沒了這力氣。
不知是怎樣的劇毒,竟然連已經觀山河養氣機的中三品武者都難能抵禦住,也不知道是何時中的毒。
葉柱華站起身來,慢慢走過去,從死不瞑目的許世華手中接過了那本秘籍。
展開來後,有撲鼻的油紙香和墨香。
他將秘籍扔在地上,看著這因著憐子之心而死不瞑目的江湖高手,呢喃道:
“既然是下三流的子孫後人,便應該世世代代做你的仵作,區區隻比娼妓高一籌的人,妄圖讀甚麼先人道理?”
“浩然正氣。”
“你如何配?”
吱呀聲中,給合上的木門竟然給人推開來,一名年有三十餘歲,兩縷長須,模樣儒雅的男子麵有潮紅,左右手各環抱著一名模樣秀麗的年輕女子,身後還帶著了兩名仆役,一名俊美不遜女子的少年。
一推門進來,看到了獨立於院落中的書生,隻因著喝多了酒,一時微呆,未曾發出聲來,等到想要叱責的時候,卻看到了那書生衝著自己微微一笑,拱手道:
“後學末進,見過先生。”
那儒雅男子當下隻道是想要功名想瘋了的學子,看那桌上還有個醉酒的老頭子,眉頭縮緊得越發厲害,隻因為此時攜妓歸家,不好讓人看到,揮手讓仆役關上了門,方才斥道:
“你姓甚名誰,擅闖……”
聲音尚未落下,那書生已經向前兩步,麵容微笑,卻不回答,手中滑落一柄匕首,抬手乾脆利落將這中年文士的脖頸割了一半,鮮血淋漓,先前放鬆下來的幾人幾乎就要叫出聲來。
可是以六品武者的反應速度,如何會讓他們如此,隻是數息時間,無意回來的幾人便死了個乾淨,縱然那些嬌豔女子亦是如此,葉柱華一身青衫上卻沒有半點的血跡。
他整了整衣衫,才踱步出去,模樣俊秀,落落大方,像是訪友而歸的士子,未曾惹人生疑,臨行時候,還將漆成朱紅色的大門很小心地關上。
不片刻後,熊熊大火自院落中燃起,將痕跡和脈絡的終端吞噬。
綿延周圍數座房屋,才被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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