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州城,刑部
燈火通明。
往日裡雖偶有危險,但是大多數時候都頗為悠閒的刑部衙門,現在成了整個梁州城六部衙門裡頭最累的一個。
這衙門有三進三出,極為寬敞,大堂一座,內有整個梁州城的沙盤複原,左右偏殿,以及二十七座屋子用於調遣,以及彙總處理消息。
這數日來,每夜燈燭高明。
尤其是大堂,據每夜送開水燒茶的仆役所說,那位麵色冰冷,有一雙好看眼睛的上峰已經差不多足足三日三夜不曾合過眼。
衙門大堂當中,鐵麟已經不複白天時候的憤怒和不甘,恢複了應有的理智和冷靜,坐在椅上,雙手合抱著一個頗為樸實的茶碗,對麵是無心。
旁邊燈燭高照之下,那雙柔和的眼睛裡依舊沉靜,看不出半點動搖。
鐵麟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簡略講了一遍,口中覺得有些乾,抬手喝了口茶,嚼著泡得有些發脹的茶葉,道:
“事情就是這樣,群星閣那兩個人,出現在了榮月城。”
“那個呂邛,用出了那一套‘星墜’,那一套武功的路數雖然是域外江湖的把式,不如我大秦江湖來得精妙細致,但是內裡的運勁手法,實則極為高明,不遜色於江湖上的一流武學。”
“刑部武庫當中藏了三招殘試,你我離京之前曾經破例觀摩過,我不會看錯的。”
無心眸子低垂,道:
“那呂邛,對‘窮奇’出手了?”
鐵麟點頭道:“不錯,此我親眼所見,若非是鑄劍穀中的‘我取劍’劍主出手阻攔,‘窮奇’就直接死在了呂邛掌下。”
無心道:“但若是呂邛想要‘窮奇’的性命,一掌足以。”
鐵麟眉頭亦是皺起,道:“所以我覺得,呂邛的真正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為了鑄劍穀中窮儘先人千年餘力搜集的那些神兵利器,最起碼,也是打算將‘我取劍’納入手中。”
無心點頭,鐵麟的判斷是基於當時局勢變化得出,合情合理,說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不知為何,他心中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仿佛這合情合理的事情上蒙著一層薄薄的迷霧,不複真實,仿佛這表麵的合情合理,是故意做出來給他看的,若是如此,那麼背後定然有一位目前線索難以觸及到的高明棋手。
隻是可惜今日他都在梁州城中,沒能夠親自去榮月,否則的話,或許能夠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此時從鐵麟口中得知的東西,雖然詳儘,畢竟有所缺漏。
至於那群星閣兩人是否已經離開,他並不擔心。
數日施為,此時他已有了足夠的把握,對方目前仍不可能離開梁州,縱然離開,也會回返,便如鐵麟所說,疑兵之計的可能性較大。
鐵麟飲了口茶,又道:
“今日我不在,那徐嗣興可曾吐出什麼消息來麼?”
無心將此事放在一旁,搖頭道:
“不曾。”
“他的口很硬,一時間撬不開,隻肯說是為了東方家這一代的東方凝心而來,除此之外,事關鑄劍穀隱秘,卻半點不肯開口,或者雖然開口,也隻胡說八道,前後相互矛盾,不足以為信。”
鐵麟忍不住暗罵一聲,複又注意到一事,眉頭皺起,道:
“東方凝心……就是王安風的表妹麼?”
無心神色波動了下,道:
“不是。”
“從王安風處可知,徐嗣興他們當日大費周章,恐怕是抓錯了人。”
鐵麟麵上神色詫異,奇道:
“抓錯了?鑄劍穀雖然不比天下第一莊和薛家耳目眾多,但是也不至於會找錯人,東方凝心必然是在梁州城的,現在卻在何處?是被王安風藏起來了麼?”
無心嘴角微微掀起,道:
“據傳東方凝心姿色絕麗,冠絕東方。”
“他大約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鐵麟微怔,旋即笑道:
“確實如此。”
無心敲了敲膝蓋,算是止住偶爾的閒談的信號,道:
“暫且到此為止罷,你且看著這個。”
言罷抬手,從桌上取出了一份卷宗,微微一推,橫向飛向鐵麟,後者張手抓住,眸子在上麵一掃,看到了戶部兩個墨色大字,微微一怔,旋即意識到什麼,身子猛地挺直,連帶著桌椅晃動,嘩啦聲響,道:
“找到了?!”
無心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