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眾人精神都有些鬆懈的時候,卻見旁邊刀狂猛地抬手,以自身手臂,將這奪命一刀攔下,鮮血瞬間染紅了一片,這一幕變故更是令人難以反應過來,即便是阿克阿裡也不曾預料到。
而在同時,刀狂已再度上前一步,右手中斷刀揚起,悍然刺出。
刀鋒瞬間刺穿了阿克阿裡的腹部,從後背穿出。
墨色的斷口上鮮血順著刀鋒上的暗紋不斷傾瀉而出,阿克阿裡呼吸急促,低頭看著那柄斷刀,嘴唇動了動,浮現一絲苦笑,突然雙手抬起,抓住了王安風手臂,喊道:
“趁現在,殺了他!”
眾人手持兵器,王安風側眸,喉中運起獅子吼,道:
“上前者,死!”
但是眾人都是刀口舔血廝殺出來的凶悍之人,如何會被這樣的威脅嚇到?其中一人身法最快,運起六品巔峰的內力,一雙肉掌猛地拍出,重重砸在了刀狂的背上。
就算是四品的高手,在和同級彆的高手廝殺之後,必然體內空虛。
這個時候出手,必然得手!
眾人看到刀狂的麵色蒼白了下去,嘴角一絲鮮血,但是唯獨那出手的掌法高手才明白,自己一身斷金碎玉的掌力打出去,居然足足七成都被其體魄攔下,剩下更有兩成被深厚無匹的內力直接化去。
刀狂其實是外門橫練,以外功築基轉內的高手?!
那暗襲的高手心中升起這個荒謬的念頭來。
然後聽到了刀鳴聲音,背後汗毛炸起,猛地後撤,刀狂已將斷刀拔出,嗜血之後,那墨刀刀身上的暗紋幾乎在散發著血色的光,微微抬起,然後以決然之勢,猛然劈落。
那些撲擊而上,懊悔沒能夠更快一步的武者身軀驟然僵硬。
一道燦若明月的刀光在夜色中升起,照亮了他們蒼白的臉色,刀光散去,地麵上一道筆直的刀痕,徑直蔓延到了數裡之外,而擋在刀光之前的武者已經散去。
諸多武者心臟狂跳不止,懊悔瞬間變成了慶幸。
王安風收刀,他體質特殊,先天內氣就較於常人深厚,加上一直藥浴洗煉,呼吸之間,內氣已經恢複三成,一手持刀,一手挾持了手持神兵的四品高手,慢慢往外走,借以將功體恢複。
原本有一名武者手持兵刃擋在他的麵前,神色呆滯,直至腳步聲靠近的時候,方才恍然回神,口中怪叫一聲,踉蹌後退,手中之刀更是直接拋飛。
其餘武者恍然夢醒,連連後撤。
刀狂之前,已經空無一人。
王安風心中稍安,為了防止被看出破綻,仍舊冷著一張臉,扣著呂映波徐徐而行,等到看到了安息巴爾曼王城城門的時候,心中方才稍鬆口氣,有欣喜,也有遺憾。
雖然拿下了這白虎堂中的高層,無論是逼迫情報還是當作誘餌,都已足夠,隻是可惜,刀狂終究消失了,伴隨著王星淵一同消逝在了安息。
刀狂無懼挑戰,所以,刀狂一旦用了‘陰謀’,就不再是刀狂了。
江湖名望驟跌,不負狂名。
那麼也該是時候讓刀狂俠隱了。
他的右手握緊了刀柄,看著前麵的城門。
正欲要讓城門衛開門的時候,突然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音,旋即有人調動氣機,王安風沉默了下,站在了原地,未曾破城門而去,不過十數息的時間之後,他的背後已經出現了諸多人手。
其中為首兩人穿大秦衣著,一文一武,那文官攙著古牧,卻是一路駕馭氣機,追蹤來此,王城夜間不準禦空,但是沒奈何犯禁的正是王。
古牧落在地上,往前兩步,道:
“王先生?!”
王安風沉默了下,背對眾人,以刀狂聲線,卻又隱隱有王星淵的語調,淡淡道:
“王星淵已死。”
古牧沉默下去,他看著前麵那個身穿染血黑衣的背影,突然笑了笑,震了下袖袍,輕聲道:
“王星淵算是我第一個朋友。”
“雖然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當他的朋友。”
“我從小到大都足夠憋屈,直到五歲,我才知道,我的娘親其實是南國遊行的世家女子,被我的父王強搶回來,才有了我,所以娘親一直望著南方流淚。”
“娘親死的時候,我告訴她,我會取代那個男人,當一個足夠好的王。”
他聲音頓了頓,突然抬眸看著前麵的背影,一雙眼睛像是天上的雄鷹那樣銳利,道:
“你幫了我,可有什麼願望?”
“我古牧即便傾國之力,也會為你完成!”
周圍群將心中震驚,忍不住有人上前一步,道:“王上……”
古牧抬手止住,道:
“君無戲言!”
一時眾人緘默,大秦文官神色微有異色,突然往旁邊退了半步,以頂尖的手段,傳音刀狂道:
“刀狂閣下曾為我刑部出力,可是酒自在前輩所說的暗子?”
“能否讓巴爾曼王和我大秦簽訂新的約定。”
傳音之後,文官心中略有緊張,可是見到刀狂不為所動,複又傳音,言語之中略有威脅引誘,道:
“這乃是國家大事,刀狂!”
“本官不管你是不是刑部的暗子或者說是其餘的追風捕快,現在本官命令你如此做,否則必然去刑部參你一本罔顧家國。”
“何況此事於巴爾曼王也沒有什麼損失,你遠涉在外,所求不過功名,此事一成,朝堂之上,你定然扶搖而上。”
“刀狂,不以己身,也要以家國為重啊!”
這一次,刀狂終於動了動,文官心中微鬆口氣,和旁邊的同伴交換了眼色,然後欣慰看著刀狂側身,看著刀狂衝著巴爾曼王微微點了點頭,淡淡開口道:
“什麼都可以?!”
古牧止住群臣,朗聲道:
“什麼都可以!”
正當那名大秦官員武鴻疇眼中隱隱期待的時候,刀狂右手隨手反轉,錚然一聲,將刀倒插在地,然後五指微張,眾人一時間都微微呆了下,不知道刀狂是什麼意思。
數息之後,呼嘯聲起,旁邊建築中一陣響動,然後豁然飛出了兩個酒壇,刀狂穩穩借住酒壇,扔向新的巴爾曼王,道:
“既然如此,那麼,古牧,巴爾曼王,你可有膽量和我拚一次酒?”
武鴻疇臉上的微笑神色凝固了。
古牧愣了愣,想到了第一次見麵,連酒都沒有給王星淵喝就讓他下去的事情,此刻又看著刀狂,突然不顧群臣異樣的目光,笑出聲來,止不住哈哈大笑,然後大步往前,身披蟒龍華服走的不爽快,乾脆掀起衣擺來,一國之君端起了街旁小地方的粗糙酒壇,拍開封泥,雙手抬起。
“君無戲言,有何不敢?!”
“請!”
兩個酒壇碰在一起,發出清脆聲音。
古牧仰起脖子,將一壇渾濁的綠酒儘數灌入喉嚨裡,本來想要一飲而儘,卻因為實在過於渾濁,喝不習慣,劇烈咳嗽起來,褪去了平素的模樣,雙眼清亮,一邊咳嗽,一邊大聲道:
“好酒!”
刀狂微微笑了笑,突然一抬手,手中斷刀猛然鳴嘯,刀光閃過。
眾人心中一顫,身穿官服的武鴻疇頭頂羽冠突然被斬碎,落在地上,其速之快,雖為五品,慣常養尊處優的武鴻疇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看著地上的東西,麵容一時鐵青,雙拳緊攥。
死寂之中,唯刀狂突放聲長笑,道:
“哈哈哈,爽快了!”
墨刀背負在後。
豁然轉身,右手一抬,酒壇朝著後麵揚起一寸,和背後古牧手中的酒壇碰撞了下,聲音清脆,心中想著刀狂即將俠隱,便更無所顧忌,索性大笑道:
“天地廣闊,古牧,當好你的王!”
“你我江湖不見!”
“諸位,刀狂,告辭了!”
古牧將酒一飲而儘,道:
“王星淵,走好!”
刀狂揚脖飲酒,大笑而去。
《安息史錄》
‘巴爾曼王麾下諸功之首,王公諱星淵,與王上相較於微末之際,共起於亂局之中,攘外安內,唯惜逝於功成之刻。’
‘……三十年後,安息王死’
‘……王上眾望所歸,登基大寶,即為文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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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安風想著,刀狂名氣壞了不得已俠隱這件事情,咳咳,明天說。
安息結局的話,我很喜歡傳說的軌跡曾經交彙的感覺,不知道你們怎麼看,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