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當年是何人,創出了這樣一門武功。
正當這個是時候,外麵突然傳來騷亂聲音。
噔噔噔的腳步聲音幾乎不曾停歇,上上下下,交談聲音一下子炸開,然後有一道壓低了的聲音混雜著了各種雜音之中。
雖然聲音很低,語速也快,但是這裡幾人幾乎一個多月以來每日都在思考這件事情,對於‘大荒寨’三個字幾乎敏銳到了極限,那人的聲音當下極清晰地落入了他們耳中。
呂映波的神色微微一怔。
因為其心境波動,而幾乎難以遏製,自然變化的毒霧消散。
然後下意識往外麵去看,從包廂的窗格中隱隱看到,數人從三樓大步奔下,有幾個年輕男子,還有一名身份似乎比較高,衣著奢華的男子,則頗為熱切,攙扶著一名肥碩老者,往下小心行去。
其中一人附在那男子耳畔,低聲說著些事情。
那男子有些手段,用內力布在周圍,防止旁人偷聽,但是王安風幾人無一不是掌握氣機變化之妙的中三品武者,下三品武者的內氣手段在他們看來幾乎形同虛設,凝神貫注,低語幾乎如在耳畔響起。
“三爺,二當家的他們已經帶著人馬回來了,這一次,正好是有這位前輩的消息,咱們截住了大荒寨一支人馬,弟兄們有些損失,不過對麵兒基本上給咱們全抓來了……”
“大部分自儘了,對,那個領頭的直接咬了舌頭。”
“二爺反應快,還有兩個活口,敲碎了牙,沒法子自儘,現在正囚在幫裡的地牢裡。”
“大爺他派小的來叫您趕緊回去。”
交談聲中,數人已經急急奔出了酒樓,外麵停著一輛馬車,其中一人打開車廂後麵的門,那地位最高的男子手勁兒不小,稍微一震,將麵色隱隱蒼白的胖老者送入車廂。
旋即接過旁人遞來的馬韁,跨上馬背,口中輕喝一聲,一行人旋即便急急去了。
呂映波收回視線,呢喃道:“大荒寨……”
王安風神色平淡,心裡長呼口氣,然後為了穩住呂映波的狀態,維持神色平淡,半點看不出半點剛剛的心虛模樣,雙目看著外麵的黑夜,淡淡道:
“這不就來了?”
呂映波神色變化數次,旋即終究歎服出聲。
不等王安風的吩咐,生哲瀚已經輕輕一拍窗格,將窗戶打開,旋即不見如何動身如何用力,已經如一縷青煙飄飛而出,無聲無息,自空中借力,遠遠跟在了馬車的後麵。
王安風收回視線,看向旁邊眉頭微皺的顧傾寒,道:
“怎麼,你可知道那些人的底細?”
顧傾寒沉思片刻,答道:
“不敢欺瞞公子,屬下出身尋常,一身武功大多是遊曆這周邊數國磨礪出來,這一帶,倒是也有一段時間來往頻繁,故而知道些許。”
“看那幾個人的衣著打扮,應該是本地的馬幫,這些人大多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不屬於江湖門派,又不肯加入世家,留在家鄉牧馬打獵,又心中不甘,所以聚集在一起,替那些武力不夠的商戶運送貨物。”
“旁人稱呼那人為三爺,應該是馬幫幫主的三弟。”
“不過,這幫人武功尋常,馬幫幫主還算是個好手,但是最多也就是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邁入六品,自此以後,終生難進分毫的水準。”
“就隻是這樣的手段,居然也敢去打大荒寨的主意?”
“怕是打算給自己省些棺材錢了。”
過去了片刻時間,前去尾隨探查的生哲瀚重新回來,他也是貨真價實的六品武者,而且是最強的那一類,輕功雖然並非所長,在黑暗環境當中,瞞過一些焦急往回趕的下三品武者仍舊是輕而易舉。
入內之後,垂首彙報。
果然是這座城池中的馬幫,可能是因為這個地方距離安息的邊關不算是太遠,馬幫幫主有些手段,據說曾經在外麵硬碰硬擊敗過六品的武者。
幫派中有數百幫眾,都是驍勇的漢子,叫得出名號的武者也有幾十。
在這一片地界當中,已經算是十分不弱,但是若隻以這樣的手段去找大荒寨,無異於以卵擊石,有去無回。
王安風心中略有沉吟,看向旁邊的顧傾寒,道:
“清風,你怎麼看?”
顧傾寒微微一怔,旋即心中微喜,輕咳一聲,保持模樣鎮定,氣定神閒瞥了一眼生哲瀚,上前一步,道:
“嗯,公子應當早已經有了想法。”
“不過依屬下的看法,這馬幫的事情,絕對是個麻煩,可以說是相當大的麻煩。”
王安風聞言心中一動,麵色沉靜,道:
“說說看。”
顧傾寒諾了一聲,道:“公子自中原而來,並不知道,大荒寨在西域,尤其是各國邊疆這一帶無人之地的威懾,對於大部分而言,可能會因為地處偏僻,不知道王宮的政令,但是對於大荒寨的規矩和作風,卻無論老幼,儘都知道。”
“人人痛恨,卻又隻能忍受。”
“這個時候,馬幫敢朝著大荒寨出手,若能得手的話,恐怕會一躍而為此地聲望最為隆重的派彆,人人敬重,獲利豐厚,但是以他們的本事,若是與大荒寨出手,自然隻有一個死字。”
“馬幫的幫主除去武功,必須是心眼會動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仍舊如此行事,屬下認為,隻有三個可能性,其一,馬幫幫主一方的實力遠不止這麼些,還有隱藏起來的底牌,這一點可能性很小。”
“其二,馬幫背後,有其他的勢力。”
“其三,大荒寨此刻陷入困境之中,而馬幫恰好得到了這一個消息。”
“按照此地江湖的特點,屬下懷疑,馬幫應該被人當槍頭使了,背後隱藏著欲要漁翁得利的勢力。”
王安風微微頷首。
顧傾寒抬手輕輕按在心口,微微俯身,恭敬道:
“我知道公子早已經心有定論,是在考校屬下。”
“不知道屬下的回答可還合乎公子心意?”
王安風額角微抽,竭力維持住刀狂冷麵,沒有一巴掌大力金剛掌力砸在那張臉上,雙目視線微微放空,淡淡道:
“尚可。”
顧傾寒嗬嗬笑道:“謝公子。”
呂映波道:“那刀狂你打算如何?今夜直接去馬幫嗎?”
王安風屈指輕輕叩擊桌麵,想了想,淡淡道:
“不可。”
“這個時候馬幫戒備太多,心神緊繃,如此為之,不過打草驚蛇。”
“明日光明正大上門討要。”
涉及大荒寨事情,呂映波思緒有些混亂,不複原先理智,聞言皺眉道:
“上門?”
生哲瀚想了想,右手握拳,砸在掌心,低聲叫道:
“原來如此,是一箭三雕之計!”
見呂映波似乎不解,當下解釋道:“這其一,光明正大,是可以避開馬幫第一層的懷疑,也帶有威懾的意味,告訴對方,我們不是大荒寨一邊兒的人馬;其二,上門討要,顯然我等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馬幫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樹敵。”
“直接把東西給我等不可能,但是卻讓我等有了下一步行動的可能,甚至於可能會邀我等同行,無法解決對手,就把對手變成自己人,他們素來如此。”
“其三,我等如此行事,對方背後之人定然會因此驚疑不定,出手試探。到時候,我等就可以趁勢反製之,知道其真正麵目和目的。”
言罷生哲瀚一砸手,大聲讚道:
“妙,妙啊!”
“公子大才!”
王安風沉默了下,忍住了深深吸一口氣的本能衝動,然後麵無表情,道:
“知道了就出去吧。”
“明日一早去馬幫。”
三人當下起身,離開了包廂。
門關上之後,王安風麵無表情,抬手捏了捏眉心,嘴角微微一抽。
“嘖……”
“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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