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你的境界,說起來其實才入四品沒有多久。”
他捏著眉心,罕見正色。
王安風點了點頭,手中劍倒扣在背後,落座,道:
“嗯,是這樣,弟子確實沒有辦法再斬出那樣一劍了……”
“在樓蘭的時候,劍靈前輩給這劍裡留下了一道湛盧劍的劍意,那口劍意積蓄了許久,那一日樓蘭一戰以後,還剩下了些許,劍鞘是先生特意打製的,能夠遏製氣韻。”
“所以在之後的一路上走了三萬多裡路,弟子用戰意刺激劍意升騰,卻不拔劍,如冰化水,水化雲,盈沸之時,再借助一路上蓄養的氣機,模仿天劍前輩拔劍,如此才有了那一劍。”
“現在再要弟子斬出這樣一劍,已經是萬萬不行了。”
鴻落羽故作正色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
“那你打算怎麼搞?
“草原太空曠,也太荒僻了點,一眼看過去,連個擋路的都沒有。你現在出去的話,不到半天時間就會被發現,然後被匈奴的宗師抓到,尤其是上一次給你劈飛了的那個宗師,這段時間想來不怎麼好受。”
王安風盤腿坐下,將劍放在膝上,雙手修長,搭在劍鞘和劍柄上,雙目微闔,想了想,道:
“弟子想著,先得要養好傷……”
“上一次在樓蘭的時候,鬨騰地太凶了點,傷勢一直沒有痊愈,要是不養好,再和宗師交手的話,恐怕會落下暗傷吧……嗯,雖然弟子沒有積蓄挑釁草原江湖的打算,但是這應該是避無可避的。。”
“再然後……”
王安風聲音頓了頓,神色微正,道:
“呂映波說,大荒寨這二十多年的劫掠是為了籌集軍費。”
“那一筆巨量的黃金,恐怕還在坻川汗王的領地,趁著他死之後,領地混亂的機會,弟子打算搜集些證據,推導一下白虎堂和他們的聯手。”
“最起碼,要將大荒寨得來的黃金帶走。”
“不能夠讓他們留在這裡,不過,就算是為了軍費籌集,這麼長的時間,恐怕也已經花去了很多罷?軍械,還有奢侈享受之物,無論張將軍對於此事是否知情,這畢竟是神武府遺留下的問題,我有將此事處理的責任。”
想到力戰而亡的張纛,鴻落羽想了想,安慰道:
“你其實,不用太過介懷。”
“我想那樣的結果對於他來說,一定是夢寐以求了二十多年的了吧?”
“啊啊……是啊,但是我並沒有覺得難以放下,三師父。”
王安風閉目,輕聲道:
“大秦有話,叫做長歌當哭。”
“所以我明白的。”
“那一句話,我原本很不喜歡,因為無論如何故作豪邁,會痛苦還是會痛苦,會悲傷還是會悲傷,長歌當哭,仍舊是哭,隻是生者強撐出來的不在意,我寧願去放聲大哭。”
“但是現在,我漸漸開始有些明白了。”
“他們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是好是壞,那終究是他們的選擇,也隻能夠由他們自己去做,生者隻需要儘力去祝福,然後目送他們離去就可以了。”
“說到底,這些事情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也知道,那種情況下戰死,是張將軍最好也是最滿意的歸宿了。”
“人皆畏死貪生。”
“可是誰又能知道,死亡在他們的眼裡是不是不值一提的事情?這個世上畢竟還有很多很多,比起生死要重要地多的東西。”
鴻落羽看著閉目的徒弟,或者是過於熟稔,他到現在才突然發現那少年的眉宇已經徹底長開,五官清秀,平和而安穩,不再像是曾經第一眼看到時候那樣。
那個時候,還能夠看得到拘束和緊張,像是衣服下麵身子都緊緊繃著。
初生牛犢不怕虎,但是是勇猛還是無知?
畢竟,已經過去了五六年的時間,時間真的太快。
鴻落羽的神色溫和了許多,想到很多事情。
王安風輕聲道:
“說到底,我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那個時代的他們,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足夠熾烈,足夠漫長,即便背棄曾經的原則,即便隻剩下一人,也永遠會留在心裡,嗬……”
王安風搖了搖頭,站起身來。
鴻落羽挑了下眉毛,仍舊是平常時候的吊兒郎當,懶散道:
“所以,你小子說了一大堆,究竟打算怎麼橫渡了金帳王城還有匈奴的地盤?找到那個什麼汗王藏東西的地方,你這樣,就算是易容也沒有用處,沒有牛羊,沒有帳篷。”
“模樣能變,可是是不是放牧為生的,那些家夥可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王安風笑道:
“這個的話,三師父,弟子已經有想法了。”
“哦?”
“應該說,是老人家常常說的好心有好報?還是說無心栽柳?”
………………
天空中,一聲清越的鷹鳴。
神駿的飛鷹收斂了翅膀,仿佛天空射下的箭矢,穿破了重重雲霧,然後振翅,降低了速度,落在了一名高大青年抬起的手臂上,那手臂上包裹了一層厚實的皮革,顯然是經驗豐富的訓鷹人。
那青年微笑,然後抬眸,看著北方越發遼闊的草原。
背後,從車師國的方向,有數十名背著獵弓,馴養獵鷹的精悍獵人們,他們帶著獵犬還有大片大片的羊群,跟在首領身後,眺望著北地。
然後,伴隨著呼嘯聲音,近百獵鷹衝天而起,自天空盤旋。
像是天上的雲蔓延到了草地上。
羊群伴著遊獵者,開始慢慢移動。
ps:今日更新奉上…………開始繼續接下來的故事。
然後,經過昨天整理大綱之後,發現還要起碼一百二十萬字左右的量
打算三月,就算是三月末完結的話,每個月四十萬字?每天一萬多?
掀桌
大概要到六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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