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位驚才絕豔的當代行走離開蓬萊的時候,誰人都沒有帶,隻帶了那個被欺負的少女,飄然而去,眾人就更是覺得頭皮發麻,不敢多想。
隻是這三人未曾想到,除去東方熙明之外,這位怪癖老者居然還會允許旁人進入這片蓬萊紫竹林,袖口有龍雀紋的女子輕聲告知旁邊兩人曾看到王安風從今日來到蓬萊的船上下來。
當下兩人心中疑惑散去,隻當做是東方鶴軒流落在外的晚輩。
何況王安風身上穿著的正是蓬萊島外島弟子的衣著,當下更是不曾起疑,為首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先是行禮,然後便道:“好教鶴軒叔知道,前兩日曾有道人來我蓬萊島,今日不知怎的,又來了許多道人。”
東方鶴軒雖然隱居紫竹林不問世事,但是蓬萊島上的大事還是知道的,也記得前日有一個年紀不大的道人踏海而來,和東方家主東方元魁談了一炷香的時間,罕見動氣的東方元魁當日震怒,將那道人驅逐出島。
有前番事情在,今日這些道人又來,顯然是來者不善。
東方鶴軒今日才得以見到自己女兒的獨子,明白先前命格晦暗的外孫雖然徹底看不到命格如何,終於還是平平安安長大,未能好好說上幾句話,便給人打擾了,若是尋常時候,少不得一頓喝罵趕回去。
隻是這件事情畢竟牽連不小,又不願在外孫麵前失態,當下隻得將心中迫切壓下,淡淡道:
“既如此,那便快些去。”
外麵已經停下來了一輛馬車,王安風攙著老人手臂上了車,那三名東方家中層弟子見狀也沒有阻攔,在他們看來,既然是東方鶴軒的晚輩,顯然也是東方家一脈,這件事情事關整個蓬萊島安危,他自然也有資格入內。
當下眾人坐了兩輛馬車齊齊往內島趕去,蓬萊雖大,但是卻專門修了一條直達內外的道路,從海麵上橫跨數島,拉車的馬匹也都是以天機術培育出的純血名馬,疾如飛電一般往內,頃刻間就已經到了。
馬車穩穩地停下,先前去外島的三人直接跳下馬車,看了一眼,神色驟然變化。
王安風攙扶東方鶴軒下車,抬眼四下看了看,見到樓宇之中,除去諸多身著青紋白衣的東方家弟子之外,還多出了數人,皆穿道服,有老有少,氣度頗為超脫,眼底隱隱傲氣。
唯獨為首一名雙鬢發白的道士神色冷淡,負手而立。
這些道士身上氣機靈韻顯現,勾勒紋路,形成雲氣,顯然是在示威,而並不動手,純粹以自身靈韻,能夠形成如此異象,顯然也有足以自傲的資本。
王安風心中詫異,如此天機術,怕不是天下天機名家一半在此了。
為首的道人看到馬車駛來,奔出三名弟子,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
當看到王安風攙扶著老者出來,神色方才有所動容,一甩手中拂塵,搭在臂彎,行禮道:“公良子默,見過鶴軒前輩。”
東方鶴軒神色平淡,並不看他,隻是朝向站在諸多東方家弟子身前的老人,那老者穿一身白衣,身材高大,一頭銀發,此刻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旁邊兩名中年男子已經萎靡不振,盤坐在地。
東方鶴軒察覺異樣,皺眉道:“發生了甚麼?”
東方天魁未曾作答,公良子默微微一笑,開口道:
“前輩勿急,隻是在下好友技癢,向諸位東方家的師兄們討教了一下天機奇術的造詣,隻是未曾想到,幾位東方家的師兄,卻如此輕易敗下陣來。”
“原先以為東方奇術天下聞名,定然是有其道理,是以能夠鎮守蓬萊島,而今來看,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可惜,可歎。”
公良子默如此大放厥詞,在場東方家弟子無不神色難看至極,隱隱怒氣,幾乎難以遏製,有人的手掌直接落在兵器上,氣氛一下變得緊張。
王安風瞬間判斷出此人有其他目的,正欲要示警旁邊老者。
東方鶴軒已將他往自己身後拉了下,隨意一步擋在他前,淡淡道:
“言語激人,舌鋒如火。”
“是走扶龍一路的道士罷,這些場麵話就不必再提,你若是喜歡,大可以出去說勝了我東方家弟子的奇術,沒甚的所謂,多少能掙得些糊口費。”
公良子默神色如常,淡笑道:
“些許虛名而已,我輩觀之如浮雲。”
“隻是聽聞,東方家五百年以奇術鎮壓蓬萊,為天下眾生牧島,若隻有這樣的微末手段,未免覺得有些兒戲,恐怕難以服眾,也無法鎮壓住蓬萊。”
“當然,晚輩自知此次前來唐突,隻是身為奇門方士,想要見識一下東方家風采,也是應有之理,而今已來,不知道哪位前來賜教,好讓在下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到時候晚輩自然慚愧退去,終生不入蓬萊半步。”
旁邊一少年模樣的道士笑起來,聲音尖利難聽,道:“就這樣的人,哪裡能有什麼本事?都說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般手段,不如快快讓出蓬萊島,這天下的安危,便換我們來守。”
眾多東方家弟子平日雖苦於不得離開蓬萊,卻都以此為傲。
五百年堅守被人如此嘲諷,不提年輕氣盛的弟子,便是一些過了而立之年的中年人都覺得怒氣難以遏製,偏生還沒有辦法反擊,這幾個道人的天機術,雖然和東方家不同,但是確實火候極深,尋常弟子不是對手。
而那為首的道人,更有高深莫測,捉摸不透,不敢輕易上前,輸了事小,連累東方世家五百年聲名,才是大事。
東方天魁身為家主,不便開口。
東方鶴軒冷笑一聲,道:“便是不答應比鬥又如何?”
公良子默一擺拂塵,右手取出了一麵碧玉虎符,淡淡道:“先前來此的是晚輩的師兄,此刻已經去往東海衛調動飛龍巨艦,若是不答應,那麼為了天下眾生,自然隻能由晚輩以雷霆手段壓境,代替諸位鎮守蓬萊了。”
“若是諸位不信,此刻外麵便有三艘飛蛟。”
東方天魁神色冰冷。
東方鶴軒鬆開王安風手掌,淡淡道:“好手段。”
“不知道你要和誰比?”
公良子默微微一笑,道:“東方天魁前輩身為家主,自身氣機與蓬萊島息息相關,晚輩不敢造次,聽聞東方鶴軒前輩曾經兩度窺見天機,為我輩翹楚,在下不才,願意一試。”
東方天魁聞言神色一變,道:
“不可!”
公良子默笑容玩味。
東方鶴軒擺了擺手,淡淡道:
“有何不可?老夫便試試你這一位後學末進。”
公良子默笑道:
“不過在此之前,我這裡有幾位朋友,也想要領教一下前輩手段。”
萬軍鐵甲壓前,東方家並不以武鬥所長,加上而今處於維持蓬萊封印的關鍵時刻,門中許多高手都在島下各處節點,不知公良子默如何得知了現在這個時間,莫非是有叛徒?念及此處,東方天魁不由得心中暗恨。
此刻偌大一個東方家,能夠與公良子默對比的方士居然隻剩下了兩人。
難道果然要讓東方鶴軒消耗自身?
東方鶴軒神色平淡,便要應下,原本被老人擋住的王安風卻突然踏前一步,後發而先至,出現在了老人前麵,擋在了東方鶴軒身前,見此一變,眾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公良子默,不由微微愕然。
先前他見到王安風攙扶老人下來,隻當做是東方鶴軒近年來所收的後輩弟子,此刻王安風上前,才發覺這人雖年紀輕輕,卻似有一股沉靜之氣,並非常人,不由詫異。
東方鶴軒亦是愕然不解。
王安風背對著老人,衝那幾個道人微笑道:
“你們既然知道東方家奇術天下魁首,那麼豈是什麼閒雜人等都能夠輕易挑戰的?老人家心慈,不願意打壓你們,可你們要挑戰老先生,卻也要過些關卡,否則豈非太過於兒戲?”
公良子默挑眉,看向東方鶴軒,道:
“這也是老先生的意思?”
東方鶴軒先前曾經見識過王安風遮掩自身命格的手段,管中窺豹,猜得到他奇術修為不低,此刻久彆不見的外孫為自己出頭,心中五味繁雜,聞言撫須,隻淡淡道:“不錯。”
公良子默沉吟一二,見王安風雖氣度不差,所穿卻隻是外島灰衣,想來也說這些年有些天賦,被東方鶴軒收入門下的人,年紀輕輕,想來沒能得了真傳,若是旁人,他大可以拒絕,但是此人攙扶東方鶴軒出來,關係匪淺,倒是不好開口。
當下笑道:“既然小兄弟有這般雅興,我等也不能拂了你的興致。”
“隻是不知道,打算如何比鬥?”
奇術鬥法,分作文武之比,文鬥則說做而辯論講道,武鬥則彼此以奇術對攻,一者攻,一者守,一者測算,一者乾擾,王安風所有奇術法門,都是自所遇到的當代東方家行走所得,根基不穩,自然不可文鬥。
而武鬥方麵,隻會基礎的法門,也難以對拆。
當公良子默詢問如何比鬥時候,便索性先聲奪人,右手負在背後,他本已經能縱橫天下,所見所戰,此地眾人幾乎難以想象,實已經是江湖上的一地豪雄。
此刻心念決定,自身氣度坦蕩雄渾,道:
“遠來是客。”
“諸位若是能逼迫在下後退一步,在下當即認輸。”
此言豪氣衝天而起,眾人無論敵我儘數震動。
王安風神色平淡。
體內,神兵天機旋轉。
一整個世界雛形的加護,在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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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五百字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