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豪看著仍舊還背著包囊的王安風,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兩人居然在一招之間就敗下陣來,看了看直接昏迷不醒的唐會欣,咬緊牙關,道:
“你……究竟是誰?”
“這一次來第一莊的,沒有這樣體魄的人才對。( )”
王安風答道:“我也很想要知道,結廬劍堂算是名門正派,為什麼會變成白虎堂的倀鬼?”
謝正豪體內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般難受,這個時候反倒咧嘴一笑,道:“什麼叫倀鬼?堂主救我性命,也傳授我一身武功,讓我從一介乞兒變成了江湖上人人害怕的大劍客,我心甘情願為堂主驅馳。”
“你懂個甚麼?!”
聲音未落,已出一劍,手中寬劍不動,彈出一柄細長鋼劍,劍法詭魅冷冽,直指王安風要害,王安風手指將這柄劍劍鋒夾住,短促剛厲的劍鳴聲音才起就被生生遏製住。
謝正豪當即猜得了不止琴音沒有用,連喝下去的那幾杯黃酒都沒有半點作用,心中暗恨,咬牙一抬手將劍鋒拍斷,一手鮮血淋漓,一手持著斷劍朝著一側飛撲過去,看到王安風出現在麵前的時候,甩手一下將手中斷劍朝著唐會欣射去。
與此同時,體內內力暴起,要將自己經脈崩斷。
可是氣機才運轉開來,一隻手掌已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陽剛內力湧入其中,將暴動的氣機和內力全部壓製住,原本自儘的過程被阻隔。
謝正豪心中一陣複雜,轉頭看向唐會欣的方向,本以為會見到血肉模糊的屍體,卻看到另一名王安風伸手抓住了那把劍,然後緩緩消散。
此刻方才發現,背後那人手中抓著一柄斷劍。
殘影?
謝正豪張了張嘴,心中震蕩,王安風彈指將那柄斷劍扔出去,漫不經心道:
“從無心那裡得來的消息果然不錯。”
“打算伺機刺殺來第一莊的江湖名宿,挑起紛爭,這些人自然不可能對第一莊下手,但是卻足以讓第一莊威望下跌,再壓不住這草莽龍蛇四起的江湖,到時候也方便你們白虎堂繼續行動。”
“而若是防備森嚴,難以下手,那麼你們就自儘數人。”
“幾個中三品的武者,掀翻了天下第一莊雄峙江湖數十年的威名,怎麼看都是賺大了是吧?如果是我也不會有多少遲疑。”
謝正豪神色變了數遍,王安風聲音篤定,又提到了無心之名,令他隻覺得此人似乎聽得了他們昨日夜間的商談,背後止不住升起寒意,旋即意識到這有可能是故意開口誘導,心中鎮定。
但是這個時候,王安風已經後退一步,淡淡道:
“你脈搏速度上升了三成。”
“看來,我猜對了……不是嗎?”
“你!!”
謝正豪微怔,旋即不可遏製浮現羞怒之情,抬手猛然朝著一側牆壁撞擊,仍舊存了必死之心,王安風手指輕彈,指法剛猛,擊在謝正豪一處穴道上,內含數重勁氣,瞬間將其內勁打散,跌墜在地上,落地之後,仍舊破口大罵。
王安風抬手一指淩空勁氣將他啞穴點住。
踱步往前,隨手抓起了謝正豪落在地上的寬劍。
寬劍做刀,猛然劈斬而下。
刀鳴之聲暴戾而起。
剛猛霸烈至極的銳氣與殺機混合,謝正豪雙瞳驟然收縮,大罵聲音更是戛然而止,劍鋒死死擦著他的臉頰沒入地麵當中,謝正豪臉頰上被勁氣撕扯出許多細碎傷痕,鮮血淋漓而出,心跳幾乎停擺,直到數息之後方才瘋狂跳動起來。
他此刻已經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年輕一輩,高深莫測的內功修為,走霸道一路的刀法。
滿足這幾項條件的人並不多。
王安風鬆開劍柄,那柄寬劍墜在地上,然後毫不客氣,俯身抓起謝正豪,將他扔在座椅上,右手在謝正豪肩膀上拍了拍。
謝正豪麵容瞬間慘白一片,神色變得猙獰可怖。
隻是剛剛輕輕一下,他體內的經脈仿佛擁有了自己的靈性,如同一團一團扭曲的蛇,不斷抬頭甩尾,連帶著肌肉筋骨蜷曲成一團,也曾是刀劍上走過不眨眼的鐵漢,這一下額頭上反倒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想要掙紮,卻不知何時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想要張口怒吼嘶咆,卻被點了啞穴,竭儘全力,隻在喉嚨裡發出了細微急促的嘶嘶聲。
王安風負手立在古琴旁邊,手指落在琴弦上。
琴弦響動將這原本也極細微的聲音壓製住。
琴音引動內氣,令謝正豪心中煩悶異常,薑守一先生自然不會傳授給他這種招數,但是之後他的琴藝一直是贏先生看管,隻是棋下的稀爛,隻有碰到三師父鴻落羽的時候,才是臭棋簍子對臭棋簍子勢均力敵,為此沒有少令文士心中不愉。
隻是琴音,琴音甚好,沒有半點燥氣。
過去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謝正豪已經如一癱爛泥癱軟在椅子上,汗水不斷往下滴,王安風最後叩擊了下琴弦,音調略有肅殺,輕描淡寫道:
“這是我藥王穀改脈手裡的基礎手段,在這上麵還湊了三十六種天罡數,其中有一種法門,能夠讓你無法昏迷,還有一種用來體悟內力流轉途徑的點穴手段,能讓武者感知數倍放大。”
“我很好奇。”
“你對於白虎堂的忠心,能夠讓你支撐到第幾種。”
方才那叩擊琴弦的一下令謝正豪體內內氣湧動撞破啞穴,他癱軟在椅子上,仍舊勉強露出冷笑,道:“有本事,殺了我……”
王安風平淡道:
“我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一個道理,對於敵人心存憐憫其實就是令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下不去手。”
“這是第二種,平素。”
並不打算聽謝正豪開口,王安風說完之後,抬手彈出數指,謝正豪身子猛地僵硬,旋即繃緊,脖子上一根根粗大血管賁起,如同深林巨蟒一樣盤旋,粗大異常。
一炷香後,謝正豪雙目失去了先前掙紮的**,隻餘下了一片死灰。
王安風為他解開啞穴,坐在謝正豪對麵,道:
“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希望你能夠如實告訴我。”
“不過你不說實話也沒有關係,我一向很有耐心。”
………………
天下第一莊今日來客極多,幾乎隨意挑一個時間,從彆遠處看向大道上,都有一個個負劍弟子來來去去,引著那些打扮衣著各異的男男女女,放在大秦許多地方,都是能讓一座江湖晃上幾晃的人物。
但是許多仍隻能留在山腰處的彆院館中落腳,倒也沒有什麼人有何不滿。
結廬劍堂算是大秦西南一帶最強劍派,安排下的地方也就是比起山腰高些的地方,還上不了三重門後的位置,第一莊三重門內,是七宗高人,以及江湖上縱橫來去的大高手們才有資格在的地方。
即便如此,也將山頂上彆院住滿。
不誇張的說,若昆侖上那位發了狂,一路打殺到三重門後,將那裡彆院中住客不分黑白一氣打殺,然後自後山衝殺出來,倘若眾人合力也拿不下他,那大秦江湖少說要萎靡不振一個甲子的時間。
王安風推開窗戶,看到又有一位老人大笑踏空直上九重霄。
許多人聽得了朗笑聲,也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羨慕地厲害,從來高處好風景,第一莊上最高處的風景倒是不一定有多好看,不夠能和整座江湖上身份地位最高的那幾位並肩其看風光,不提風光如何,隻是這件事情,想想也足夠醉人。
王安風收回視線。
在他的背後,出身白虎堂的謝正豪與唐會欣已經徹底陷入昏迷。
他剛剛問完謝正豪之後,將這名使用寬劍的劍客直接一手刀砍暈,然後又將唐會欣喚醒之後問了相同的問題,過程自然多有波折,問出來的是否就是事實和真相也不儘然,但是至少可以作為參考。
昆侖出山本就令平靜了許久的江湖化作一灘渾水。
白虎堂的目的則是要在天下第一莊第二任莊主上位的時候,將這一座江湖徹底搞混,最好殺些江湖上的老好人,不惜觸怒第一莊,也要將令它威名掃地,再壓不住江湖。
若是原先老莊主還在,確實沒有誰人敢來鬨事,以這位的掌力,即便是白虎堂堂主親身來此,被逼近三丈之內,也不敢說能接下這位武夫一拳一掌,隻是現在老莊主畢竟不在。
王安風看了看背後兩人,一連下了數種令人昏迷的毒,更用神偷門,藥王穀與少林寺三個派彆的點穴手法點了穴道,才安心將這二人扔在這裡,轉身出去,先是將事情和離伯說了說,老人大手一揮讓他自去,這裡有他看著保管不會有事。
王安風旋即出門,打算尋第一莊中的人,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司寇聽楓。找到的弟子正好是先前他曾經開口幫過的持劍弟子,聽說他有要事要告知莊主,宮白容臉上顯然露出了遲疑之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