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禾綠還是問了於寧的位置,免得坐其他人旁邊不方便。
但進教室後,發現於寧的位置被一個女家長占了,為的是和旁邊的家長聊天。
彆人談話中,她不方便打斷。
猶豫著不知坐哪時,門口風風火火來了幾個小子。
“老時你喜歡坐前麵還是後麵?”
“……”
“好了我知道你喜歡坐後麵。”
少年大搖大擺,走路帶風,上前領路。
掠過他們,後麵,是和少年截然不同風格的成熟男人,不論身在何處,永遠的醒目,在一群嘰嘰喳喳的家長中,他的寡言和沉默,反而成為不可忽略的點。
注意到他沉靜的目光,薑禾綠很不自在地轉過身,抬頭去看貼在牆上的班級成績單,假裝自己並未看見他。
“薑小姐。”時懷見出聲。
“……”
沉默片刻,知道避無可避,薑禾綠隻能轉過頭,似乎很驚訝的樣子,笑得勉強又生硬:“好巧啊……”
又特麼碰麵了。
不是說不來開家長會嗎。
你們男人騙人果然全憑一張嘴。
高中班級裡一半的家長都四十上走,隻有時懷見年紀輕輕,兒子便上了高中的人。
不論是傳聞而是已知的信息,薑禾綠並不想招惹他,客氣一笑後便要走。
男人不急不慌跟過去:“我有事找你談。”
“什麼?”她再回頭,小臉又白了一片。
“於寧是你妹妹,對吧?”他有條不紊地陳述事實,“之前我和時妄溝通過,他承認他確實有欺負女同學的行為,我對他進行教育的同時,希望能給受害方一些補償。”
他說這話的時候,時妄便在不遠處看著。
嘴裡嚼著口香糖,一隻耳朵裡塞著耳機,樣子不正經,看他們的眼神也不正經。
按照他平日裡對老時的理解,不像是那種“因為兒子闖禍就親自來學校開家長會並且給對方補償”的閒人。
以往,他讓他助理開家長會算不錯的了,之前最敷衍的一次,乾脆叫家裡司機去開。
反正老師既不會表揚也不會太過於批評這樣的孩子。
“看啥呢。”旁邊男同學捅了下時妄的胳膊。
“你們說,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喜歡一個女的是什麼樣子的?”時妄正兒八經
地問。
“跟我們一樣唄,表白,送花,請吃飯。”
“我覺得不太可能。”
時妄最終得出結論,他這個爹,又悶又騷,哪怕真有把人家往床上搞一搞的想法,顯露於形的,也是客客氣氣的態度,旁人肯定猜不透。
早知這樣,他就不闖禍了,還給老時一個朝人家要手機號碼的機會。
-
薑禾綠腦子暈暈的。
她不是於寧的家長,對方提出賠償,她需要向於詩請示到底如何解決,但於詩那邊在忙,一直沒給出消息。
隻能先交換聯係方式。
和那晚撥的號碼不同,時懷見存在她手機裡的號碼,有五個連號。
學生們都被攆去操場上玩了,走廊上人員稀少,還沒等到於詩信息的薑禾綠決定先進教室。
來得遲,教室椅子基本都坐滿了人。
家長們和學生一樣,老師沒來的話都在說話。
薑禾綠穿過走道,硬著頭皮尋找位子。
最後麵有好幾個空位子,但是……時懷見也坐那裡。
他正在看時妄的考試試卷,神情專注認真。
依然是一身正裝,不過沒打領帶,薄款外套被隨意掛在椅背上,白色襯衫的袖口往上挽起,拿試卷時,腕部優美剛硬線條被完美勾勒出。男人的手生得修長好看,指甲乾淨整齊,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這隻手在辦公室握著碳素筆簽字的情景。
薑禾綠無路可走。
她都走到後麵了,難不成還要往前走一圈,去另一個道上再看看有沒有座位。
尷尬的不是當著這麼多家長的麵來回轉悠找位子,而是找完一圈後發現能坐的隻有時懷見附近。
她隻能挑了個離他有間隔的位子坐下。
隔著衣裙,屁股碰著椅子的時候,她的心中躍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椅子上有水,不知道哪個調皮男生做的。
太倒黴了。
她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可求助的。
她隻能拿出紙巾,重新墊在椅子上。
整理好這些後,她餘光一瞥,發現時懷見擰眉看她。
“有,有事嗎。”她問。
“我以為你會坐我這邊。”
“……”
薑禾綠臉上火辣辣的。
她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寧願坐有水的椅子,也不願意坐他旁邊?
看她難堪尷尬的模
樣,“還怕我吃了你不成”這話,被時懷見從唇齒間去掉,免得再嚇著她。
時懷見坐的是自己兒子的位子,可以看考試成績,薑禾綠卻什麼都坐不了。
她在不弄亂彆人書的情況下,隨便拿起桌上的一本語文課本,裝模作樣的看起來。
目光,時不時地瞥向窗外,看看老師什麼時候過來。
旁邊,時懷見突然開口問她:“語文書好看嗎?”
薑禾綠愣了愣,點頭:“好看。”
“好看也不能倒著看。”
“……”
她低頭,果然是倒過來的。
尷尬到極致。
她紅著臉,把書轉回來。
太太太太難為情了——
於詩這個混蛋!
她為什麼要來開這個家長會。
“你在沈二少麵前也這般嗎?”時懷見又不溫不淡地問。
可能是在教室的問題。
也可能是他現在的樣子太高高在上。
薑禾綠總感覺自己是個被找老師談話的學生。
她低頭,扣著自己的指甲,鼓起勇氣:“哪般?”
“膽小。”
“沒有,我隻是……”
——隻怕你。
她在夢中夢到的沈西成是任由她捉弄的小狗狗,而他到她夢裡就變成用鎖鏈囚-禁她的大壞蛋。
這誰不怕?
好在這人有點自知之明,沒繼續刁難下去。
等老師過來後,班級裡的交談聲小了。
薑禾綠有聽老師講課這個正當理由發呆。
很快,家長會結束。
薑禾綠一起身,差點忘記自己的裙子後麵濕了一大片。
這要是被人看見的話,還以為她尿濕的。
在其他家長都起來離開的時候,她隻能再次坐下來。
要是有一件校服外套幫她擋一擋就好了。
可惜……
薑禾綠沮喪之際,看見走到門口的時懷見臂彎間,掛有一件薄外套。
他是她在教室裡唯一認識的人,如果開口的話隻能找他。
但她沒這個勇氣。
眼巴巴地望了會,最終隻能任由他離開。
環顧四周,沒有求助對象。
她趴在桌麵上,兩腮鼓成小青蛙,沮喪又懊惱,要是自己坐下之前注意點就好了。
這時,窗口閃過一個少年身影。
他邁著慢悠悠的步伐走過來,將一件男人的外套往薑禾綠麵前一丟。
她抬頭,懵懵地看著:“你這是……”
“老時給你的。”
時懷見給她的?
下意識地,她抬頭去看外麵,卻沒見他的蹤影。
真是他給的嗎?
“不用。”薑禾綠搖頭,不太好意思收下。
“拿著吧。”少年把外套硬塞到她懷裡,不忘添油加醋地說:“你跟他客氣,他還以為你在玩欲擒故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