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男人坐著的緣故,在氣勢上,反而被她小小壓一籌。
剛才在那麼多人的辦公室,她被他說得一無是處,找不到任何反駁的地方,到了私底下,開始算秋後賬。
瞧出她小臉的不服,時懷見沒有直接回應,不慌不慢地把茶杯往她跟前一推。
他微微後仰,背靠沙發,雙手合起,繼續保持沉穩優雅的掌權者氣範,“長本事了,知道反擊了?”
“可不是跟您學的嗎。”
“拋開私人一麵,你覺得我的刁難不對嗎?”
他這次,問得頗具認真,也在耐心等她回答。
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一個大老板,做過不少炙手可熱的國內外工程大項目,卻偏偏在直播帶貨這樣的娛樂業費時間,還親自跑一趟,不可能沒有私心。
就差把意圖二擺明了寫。
時懷見確實彆有用心,不過並沒有飼養金絲雀小美人的想法,何況,要是真把薑禾綠這樣養著的吧,金絲雀也能變鸚鵡,除了曬曬自己漂亮的毛發,整天最大樂趣就是氣他。
私心來看,他說她應變能力不行,就是追究她為什麼麵試的時候不看他這事。
公事來講,應變能力的確是主播的一大本事之一。
“換做是彆人刁難的話。”薑禾綠還是沒什麼好語氣,“我當然得分析123種可變的方法,不過在時總您這裡,我覺得不必了。”
“為什麼?”
“我不想。”
“是不想,還是你認為我不會拿你怎麼樣?”他直言點明,“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是不是覺得自己穩了?誰的後門都沒你的大?”
她啞口,“你……”
他繼續揭穿:“又怕我又依賴我,還要逞口舌之風,便宜都給你占儘了。”
“……”
“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她還是沒說話。
她覺得他說得對,但她打死也不可能承認自己的心思就這樣被琢磨出來。
狗男人就是老奸巨猾,明明知道她心中怎麼想的,還處處刁難,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叫她去辦公室,不也擺明讓她尷尬的嗎。
——說再多有什麼用,吻技差是事實。
“又啞巴了?”
他的每一聲,聽著平和,卻深藏咄咄逼人的意思。
薑禾綠知道自己不能不開口,也不能開口,她的所有小把戲,在他這裡都不算什麼,逐漸撫平心口被他說中的難堪後,她視線偏離,落在杯口緩緩升流的薄霧上,不甘問道:“所以您到底想做什麼?”
應該不單單隻是親她吧。
他要是不直接說目的,她也不好自戀地認為憑著自身的幾兩水平和不值錢的容貌能吸引他的注意。
“你覺得呢?”時懷見把話柄丟給她。
“沈西成說你接近我是為了撬他的牆角。”她實話實說,“我覺得是。”
“嗯。”
“……真是這樣?”
“一開始是。”
這話的意思是說,現在不是為了撬牆角?
幾句話下來,很容易讓人認為他是那種花言巧語,擅長推卸責任的渣男,又或者是那種滿網子都是魚,卻對一個女孩說,遇見你我願意回頭是岸的海王。
薑禾綠以為他接下來可能會說,一開始是想撬牆角,後來發現她的人格魅力後不自覺被吸引,所以想試著交往。
這把歲數了還用這種騙小孩子的招數,是不知道有多過時嗎。
然而,時懷見並沒有說什麼,看了眼她麵前沒有喝一口的涼茶,摸出手機給這裡的負責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送一些飲料上來。
薑禾綠裝作漫不經心地看周圍的布設,耳朵裡聽見他說什麼女孩子喜歡喝的之類的話,心口還是蕩起異樣。
她對老板們鐘愛的茶葉和咖啡,確實沒什麼興趣,但他也不至於專門讓人送彆的飲料來吧。
“還有一個小時下班,你呆在這裡,不要走。”時懷見掛電話後,直言道,“待會一起吃個飯。”
“……我能拒絕嗎?”
“不能。”
“您不覺得咱兩不配嗎?”
“什麼不配。”
“您看,您剛才讓人買飲料給我,而您自己喝的是茶,這足以說明我們之間的差距。”
他鎖眉看她。
“因為年齡差距,兩人思想觀念和生活習慣會有很大的差距,一開始我可能會陪您吃點西餐,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我還是最喜歡和閨蜜吃炸雞啤酒。”
“我隻是讓你陪我吃個飯,你就思考我們以後在一起的事情了?”
“……”她一愣。
“放心。”時懷見走之前,氣定神閒丟下一句,“就算你喜歡去兒童餐廳,我也照樣陪你。”
“……”
門關上後,薑禾綠眉間蹙起微惱,小聲罵了句狗男人。
話都不說清楚,搞得她時不時自戀,又時不時尷尬。
約飯的口吻還這麼囂張。
不就是仗著自己是老板嗎。
沒多久,門再次開了。
是經理小哥哥來送飲料。
麻煩人家這麼跑腿,薑禾綠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賠笑著頷首。
“因為公司還沒走上正軌,茶水間還不夠完善。”小經理解釋道,“過段時間,果汁和咖啡都會全天供應。”
明明自己是來麵試的,現在跟個祖宗似的被人伺候,她很是尷尬,一邊道謝,一邊起身,準備走的時候,卻被小經理攔住:“時總說讓你在這裡等他。”
“我去個廁所,馬上就回來。”
走到門口時,薑禾綠又回頭,“對了,你覺得我朋友於詩這人怎麼樣?”
提到於詩,小經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挺好的。”
“她之前一不小心耍酒瘋……你不會放在心上吧。”
“沒事,我知道她喝多了。”
聽著這小哥哥溫柔寵溺的口吻,薑禾綠放寬心,認為百分之九十是成了。
去過洗手間,薑禾綠並沒有回到臨時辦公室,而是打算找個機會溜走,然後用同樣的方式,給時懷見發條【抱歉】信息,剛好報複他之前的強吻行為。
路過前台,發現剛才的麵試者們都還沒有離開,在有的沒的聊天。
女孩子聊的內容以彩妝服裝為主,也有談自己之前做主播的經曆。
有人看見薑禾綠過來,便招呼聲,大家挺好奇她被大老板叫去是為了什麼事。
被人圍著追問,薑禾綠不好不回答,敷衍道:“沒什麼大事。”
大家並不相信。
按理說,一個普通的麵試者,偶然幸運地被大老板叫過去單獨談話,要麼是極大的好事,要麼就是極大的問題。
第一次見麵,總不可能因為她沒能好好回答老板的問題而受到單獨的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