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成不會是找她興致問罪的吧。
出來後,薑禾綠看見單手抄兜,時不時看腕表時間的沈西成。
和他有一段時間沒見,都快忘記他的樣子。
她一出現,沈西成大步地走過去,“阿禾。”
出於不安,薑禾綠沒有應,不太淡定地問:“有什麼事嗎。”
“你還上班嗎?”
“對啊……不上班乾嘛。”
“我以為你沒膽子上班。”
薑禾綠的心懸到嗓子眼。
沈西成比之前顯得疲憊瘦臒很多,衣著單調,給人冷冷清清的感覺,沒有之前那樣浮誇。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薑禾綠打算裝死。
“昨天晚上。”沈西成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接到清韻的求救電話和地理位置,我以為她被大漢綁架了,然而當我趕過去的時候,好巧不巧,看見了熟人。”
聽到這裡,薑禾綠已經有後退的趨勢。
“現在清韻在醫院裡躺著,肺部積水,脊椎受損,生死未卜。”他聲線涼得像寒風,“而你,過得很開心嘛。”
事實遠不像薑禾綠想的那樣。
警察並不知道。
但沈西成知道了。
而且,誤解了事情真相。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沒有害人。”薑禾綠生硬道。
“急了嗎?我都沒說那個熟人是你,不打自招?”
她確實急了。
她完全想不到那輛車是沈西成的車。
“阿禾。”沈西成握著她的腕,一步一步地往車裡帶,“走吧,帶你去看你最不待見的人。”
他力氣很大,手勁野蠻,薑禾綠沒有掙紮的機會,下意識地大喊:“我不去——!”
路邊有人聽見了,以為是綁架婦女,再看沈西成的那輛車,紛紛搖頭,哪來的人販-子,會開這樣的豪車?估計是情侶之間鬨事罷了。
男女力道懸殊得很,周遭空蕩,薑禾綠抓不住任何東西被他扔進副駕駛車廂,兩隻手也順勢被他扯來的安全帶捆住。
此時的沈西成,沒有半點紈絝子弟的樣。
他身上充斥著的,是暴戾和凶狠。
還有恨意。
開車之前他便收掉她的手機,然後不動聲色地開車,任由副駕駛座上的薑禾綠掙紮。
“我沒報警,阿禾。”沈西成冷冷丟下一句,“你也彆亂動,我不會傷你的。”
“你要帶我去哪?醫院嗎?”
“清韻應該不想看到你。”他冷靜地打著方向盤,“還好一院目前有專家言醫生,能讓清韻有醒來的可能,如果她死了的話,阿禾,我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這裡,薑禾綠沒有再動。
言醫生?不就是言辭嗎。
陳清韻竟然再次落到言辭的手裡。
而沈西成,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白月光此時有多危險。
準確的說,言辭不會要陳清韻的命,但會讓她生不如死。
“我勸你一句。”薑禾綠還算好心地提醒,“現在把陳清韻接走,換一家醫院。”
“怎麼,你怕她死得不夠快?”
“我是為你們好。”
“我怎麼也想不到,向來溫柔至極的阿禾,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沈西成並沒有相信她的話,目光直視前方,“因為什麼?嫉妒嗎。”
“……”
“她在你眼裡,就那麼地存在不了嗎,讓你不顧一切地想要害死她?”
“……”
薑禾綠懷疑沈西成是看她太閒,來給她找樂子的。
艸,這種話他怎麼有臉說得出口。
他不會以為她是為了他才傷害陳清韻的吧。
這該死的,狗血的,虐戀套路。
沈西成的車,最終停在沈宅。
沈家現在當家人,隻有他一個,也是沈宅的唯一擁有人。
沈西成讓人送她上樓去房間裡休息。
薑禾綠的心裡飄起不詳的預感。
再套路一點的情節……那就是沈西成失去摯愛而獸-性大發,發泄給她。
想了想,又不太可能。
白月光在醫院躺著,他不可能風花雪月。
薑禾綠被帶到主臥。
來之前她並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樣子的。
但看這裡的裝修,怎麼跟婚房一樣華麗。
還有她喜歡的畫。
窗簾也是她喜歡的顏色。
儲物架上,有一個打開的黑色盒子,裡麵盛放著一枚熠熠生光的求婚戒指。
“我本來。”門口,沈西成一邊走進來一邊說,“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薑禾綠發怔。
他居然是認真的。
但她感覺不到他半點愛意也是真的。
如果他之前沒有那麼目中無人,哪怕給她一點關心的話,她可能都覺得他算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所以你把我帶到這裡,是想乾嘛?”薑禾綠皺眉反問,“囚-禁嗎,那是犯法的。”
“你才是犯法的那一個。”
“我說了我沒有害她。”
“阿禾,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你可以調監控。”
“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
薑禾綠無語了。
現在證明她清白的就是江橋附近的監控了。
“你報警吧。”薑禾綠不想和他囉嗦,“我一句話都不想和你說。”
“你就是這個態度嗎?”
“不然呢?”
“我在保你。”
“……”
“我隻是想要你一句實話。”沈西成淡淡道,“我可以接受你感情用事傷害我在乎的人,但我不希望你對我撒謊。”
“我沒撒謊。”
“你非要惹怒我是嗎?”
房間裡,沉默良久。
彼此都不想和對方說太多了。
沈西成堅定認為她撒謊了。
也堅定自己現在不報警就是在保護她。
沈西成走到她的身側,骨節明晰的大手抬起,突然扼住她的脖子,還沒用力,看她表情痛苦,又鬆了力道,指尖掐著她的下顎,一字一頓:“你現在承認了,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他的力道大得薑禾綠咬牙,並沒有沒有按照他想的那樣服軟。
一怒之下,沈西成鬆手的瞬間,手勁將她往前方一帶。
薑禾綠膝蓋猛地磕在地上。
她身子嬌軟經不得磕碰,疼得閉上眼睛,但隻字不提,眼淚也沒落下一滴。
雙方僵持著。
“嘴硬是吧。”沈西成冷笑,走出去的時候,吩咐身後的保鏢:“帶她出來——”
沈宅如同澳洲莊園盛大,除去挺拔的建築和古屋,便剩下孤獨乏味的常青樹。
外麵,白雪從彤雲密布的天空中落下,飄飄落落,錯落不齊。
薑禾綠被沈家保鏢押著,毫無抵抗之力地跪在雪地上。
麵前,是同她一起站在漫天飛雪中的沈西成。
他半蹲在她麵前,慢聲說:“昨晚的清韻,一定很冷。”
所以,他要讓她一起冷下去。
薑禾綠沒有抬頭看他,心底浮現出一個可笑的念頭。
就這個態度還說自己是真心想娶她的。
他既然這麼喜歡陳清韻,乾嘛還要禍害彆人。
跪了沒幾分鐘,薑禾綠感覺自己的膝蓋被融化的雪浸濕了。
冰涼涼的。
眼前的沈西成並沒有走,陪她一起在這裡。
他在等她認錯。
薑禾綠不知道他對自己是什麼感情。
他想要保她,所以沒報警,而且不打算把她招出去,想裝作自己昨晚沒看見她的車。
但他又恨她。
自相矛盾體。
風太大,薑禾綠的眼睛都被吹紅了。
膝蓋麻木了。
大腦也暈沉沉的。
不知過了多久。
遠處,車前燈激烈明亮的光劃破夜色。
十多個守在附近的沈家保鏢因為車子的衝刺不得不往旁邊躲去。
沒多久,車上的男人下來。
他的到來好似讓雪停了,但風越來越大,凜冽透徹,刺人脊骨的寒冷。
男人身著黑色大衣和同色西褲,手中撐著黑傘,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過去。
他的闖入太過於理所當然,以至於所有保鏢都愣住了。
沈西成也沒想到自家會被人闖進來,下意識走過去阻擋。
時懷見和他對視不到兩秒,一句“讓開”的話都沒說,抬手擰住對方的胳膊,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一般。
“沈西成,你怕是活膩了。”
淡淡丟下一句,時懷見鬆開手,與其擦肩而過。
聽到他的聲音,已經精疲力儘的薑禾綠勉強撐起最後的體力。
隨著男人的靠近,她頭頂上的雪,不知不覺中止住。
緊接著,她感覺腰際被人小心翼翼捧住。
側眸看見熟悉的麵孔,她的眼睛瞬間紅了。
“你來了啊——”
“嗯。”
聽出她嗓音裡的沙啞和虛弱,時懷見把傘遞到她手裡,將人輕輕抱起來,目光落在她膝蓋兩處沾著雪的地方,眉頭擰起,“疼嗎。”
“不疼。”她伏在他胸口,悶聲悶氣道,“就是有點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