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上一次,現在的他,很清醒。
少女身段曼妙,每一寸肌膚都讓人心生烈火。
時參一直抱著她。
不論什麼姿勢。
宛若藤木一般,仿若鬆開後的下一秒,懷裡的人就會消失不見,這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從她來時家的時候便產生了,到現在,越來越強烈明顯,就像算命的所說,他命裡缺這樣一個人,會逐漸帶他離開陰霾,走向安好。
“昭昭。”伏於上方的男聲在她耳際低低落下,“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像是夢囈,吟唱,渴求。
幾近於無助,示弱。
一身硬骨頭,唯一的軟肋,是她。
她既然出現,就注定如此,克製隱忍又一腔愛意地留著她。
她若是不出現,他又怕是如算命的所說,活不過二十。
言辭所有的感官都被他占據。
視覺,聽覺,身體的觸覺,甚至連心裡的感覺,也同他有關,也深刻懂他的意思,可,還是無動於衷,身體滾熱,心臟冰冷,他填不暖的。
不過是場壓抑的歡愛。
…………
孩子是回桐城生的,比預產期早半個月。
期間,時玉齡給他們打過無數個電話。
時家大夫人快要發瘋了。
她一直試圖控製的兩個人都離她遠遠的。
她以為是言辭勾引時參出去的,但從監控看來,他們那天的談話僅僅幾句,隨後兩人連眼神交流都不用,仿若心電感應,很快離開。
這一走就是言辭的整個孕期。
也慶幸是走了。
不然這孩子是難生。
生下來後,言辭感覺自己快丟了個命。
可當時玉齡扔下協議的身後,她又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是錢和一份對她來說非常有利的協議書。
時玉齡大概覺得有了孩子,時參會有依托,所以言辭可有可無,而且,她不可能允許一個養在家裡這麼多年的野丫頭,來入時家的門,以後再取代她的地位管理時宅。
野雞變鳳凰的事情,她是不會讓言辭如願以償的。
言辭走了。
乾淨利落,沒有任何猶豫。
得虧她是言辭,換做其他人,可能不會這麼好打發。
時玉齡心裡這樣想,又覺著丫頭和時家緣分太深,當初領進來的要是其他丫頭,情況怕是很不理想,現在多好,還多了個孩子,而言辭,又非常稱她的心如她的意地拿錢離開。
當天晚,時參回國。
病房裡,沒有他要見的人。
隻有時玉齡,陪在育兒箱,逗弄著小嬰兒。
“你看這孩子的嘴,多像你啊。”時玉齡滿心地歡喜。
時參立於門口,目光不曾看過那嬰兒一眼,麵無表情的問:“她在哪。”
“這鼻子也長得俊俏。”
“人呢。”
“長大後怕是要帥得讓人家姑娘把家門檻給踏破。”
時參走進去。
單手,握住育兒箱。
一瞬間,育兒箱晃動,似乎要被他抬起,然後給扔掉。
時玉齡嚇得驚呼:“你乾嘛?他是言辭的兒子!”
事到如今,時玉齡倒是聰明,說兒子是言辭的,才將將讓眼前的瘋子給停了手。
停手隻是暫時的。
她無法解釋言辭的去向。
“她走了。”時玉齡一邊過去護住育兒箱,一邊說,“這還用得著我說嗎,你不是早就應該明白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時家。”
後一番話,說得有些歇斯底裡。
智商足夠高的話,不可能對感情懵懵懂懂的。
說他不知道,說他完完全全被言辭欺騙,時玉齡是不信的。
隻不過她什麼都沒拆穿,沒識破,放任那兩人像玩過家家一樣。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當爸爸了。”時玉齡苦口婆心地勸說,“你爸老了,時家那麼大家業,難不成你要撒手不管嗎,總不能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不愛你的女人……”
時參眼睛越來越渾濁,布滿血絲,額邊慢慢地顯露出青筋。
時玉齡並沒有把話說得太絕。
她覺得他應該明白的。
彆說言辭不愛他了。
哪怕是一個帶有普通感情的女人,在麵對時家媳婦和兒子的誘惑下,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離開。
而且,她拿錢的時候,連價格都沒談,沒有獅子大張口。
走得那樣匆忙。
時玉齡看著兒子的反應。
他沒有陷入魔怔。
他甚至很平靜。
她以為,是新出生的嬰兒,讓他振作。
卻不想,他扭頭就走。
他去找人了。
所以,不得不振作。
時玉齡不由得歎息。
真讓人棘手。
倘若言辭那個女孩稍微帶點良心,也不至於這樣。
她反正是不想讓兒子的喜怒哀樂都跟著那個女孩千變萬化了。
一通電話,被時玉齡撥出去。
-
脫離時家的束縛,卸了肚子裡的貨,言辭開始嶄新的人生。
搬到一處偏僻安靜的出租屋裡,一個人過活,有空的話買菜做飯,沒空便在家裡點外賣,她查詢到國外大學的報名流程,尋找合適的機構。
一個人的生活順利,舒適而快樂。
她並不知道有人跟著她。
不知道偶爾去便利店買東西忘記帶錢,路人好心幫她付了是在另一個人的指引下。
不知道晚上回家的小道上會有喝醉酒的醉漢趴在牆邊,不敢騷擾她是因為後麵有個人。
也不知道她的出國留學如此順利,看似機緣巧合,實際上也是有門路的。
她隻知道,即使是給盆栽澆水也如此地快樂。
那笑是時參從沒有看到過的。
所以……好像沒有打擾的必要。
冬夜。
言辭穿著厚實溫暖的羽絨服,開車去機場。
大部分城市的機場落點出都離市區較遠,桐城的機場更為偏僻,若想更快地抵達,下高速後還要經過江橋。
車禍來得太意外。
意外到事故發生的時候,言辭毫無察覺,還在盤算去鄰城後要不要先租個房子住下來,還是住幾天酒店後換地方,免得被時參找到。
短短幾秒的時間,她便從聽著歌的舒適環境脫離,車子快速劇烈地移動,再下墜,隨後落入江中。
看似平靜的江橋,實際上會有四輛車經過。
言辭一輛。
肇事者一輛。
後麵的兩輛車,一輛是時參的,另一輛是沒有任何機會下手的另一波作案團夥。
最後的那輛車裡的人看著前麵的事故,差點分不清自己到底來乾嘛的,明明是來將人暗中解決掉,可是現在壓根不需要他們出手。
最關鍵的是,他們看見時家大少爺了。
如此一來,就無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處理掉,他們害怕惹事,不得不放棄作案,甚至還……報警了。
這裡的路燈昏暗無光。
從“好心報警者”的角度看去,時家大少爺渾身濕透,抱著懷裡的女孩做人工呼吸。
他那雙手,好似被江岸邊的雜物劃傷了,流著血跡,冰涼通紅,卻格外輕柔地撫過女孩的臉龐。
兩人渾身都濕透了,都很狼狽不堪。
在這寂靜的夜,卻在互相取暖。
沒多久,新聞便將車禍現場爆出來了。
受害者在醫院躺了很久。
本來就剛生過孩子沒多久,身子骨虛弱得很,在冰冷的江水裡走過一遭後,心仿佛都凍硬了。
第一個探望她的人,是時玉齡。
她派出去的人並沒有任何的用場,但此時此刻,她很難逃脫嫌疑。
當然,她確實有害人的想法。
要怪,就怪先動手的那幫人過於愚笨,理應先將人暗殺再扔入江中,那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完全沒必要假裝製造車禍,那邊的監控,事發之前就“壞了”。
一切都出乎意料。
時玉齡甚至不知道時參是怎麼病倒的,吃了幾天藥,也住在同一家醫院。
讓她唯一慶幸的是時參不再說要找言辭,聽說言辭受傷住院後,也沒有來探望。
時玉齡以為兒子放下了。
因此,她對言辭的排斥感,沒有之前那麼明顯。
來病房探望的時候,還帶來補品。
言辭看著那些東西,問道:“黃鼠狼給雞拜年的下一句是什麼。”
她如此,時玉齡也不惱,溫柔笑笑,“你怎麼想我都行。”
時玉齡自然不怕,且不說她的人壓根沒參與這事,單提言辭一個小姑娘,能否伸張正義都是一件難事。
言辭溫順地坐在病床上,淡淡道,“我已經找了律師。”
時玉齡不以為意,“不錯,知道為自己維權了,不過那些人應該被買通了,你請再厲害的律師也揪不到幕後主使。”
“我不告他們。”言辭說,“我告你兒子強-奸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