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雷雨天, 時綠發消息給許宿野。
許宿野冒著大雨去她家裡陪她。
到了之後，他規規矩矩地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守著她。
“櫃子裡有毛毯, 你蓋一條吧。”
“好。”
許宿野拿了條毛毯, 蓋在身上。
雨水砸在陽台地麵上，濺起一朵朵透明水花，敲打著落地窗的玻璃。
時綠問他在看什麼。
他說在看月亮。
那麼大的雨天，月亮早就被雲層遮住了, 哪有月亮。
時綠這麼想著, 漸漸睡了過去。
時綠不知道，她才是許宿野心裡的月亮。
他們剛經曆了一場吵架, 好不容易才和好。許宿野不舍得睡覺，一整晚都在看她。
時綠討厭雷雨天，可那天有許宿野陪著，她睡得很安穩。
中途醒了一次，感覺脖子上有溫熱濡濕的觸感。
她沒來得及睜開眼，就再次睡了過去。
黑暗中, 許宿野一遍又一遍地親吻她的眉眼, 嘴唇, 脖子。
像是陷入了深沉的夢裡，分不出現實和虛幻。
欲-望好似沼澤, 越掙紮便會陷得越深。
從前許宿野的願望是跟時綠和好，和好之後, 他忍不住開始奢望更多。
他希望時綠能更喜歡他一些。
第二天時綠醒來的時候，許宿野並沒有離開。
隻是這麼將就地過了這麼一晚上，他感冒了。
時綠從床上坐起，看向許宿野, “你眼睛怎麼那麼紅？”
許宿野皮膚蒼白，眼裡有很多紅血絲，嘴唇也是淡白，看上去像是生病了。
“有嗎？”出口的聲音也十分沙啞。
時綠掀起被子下床，幫他量了□□溫，有點低燒。
“知道藥箱在哪吧？”
“不用，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時綠皺起眉，語氣不虞，“待會兒吃過早飯，自己吃藥。”
許宿野到底沒再拒絕，“嗯。”
吃過藥，時綠沒讓許宿野回去。
“你之前的房間還留著，去那裡睡。”
“我……”
“先去睡覺。”時綠打斷他的話。
許宿野乖乖回到自己原來住的房間，上床，閉上眼睛。
他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剛躺在床上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剛好中午。
出乎意料的是，時綠也在房間裡。
她戴著耳機坐在書桌前麵，正在看書。
許宿野不舍得打擾她，就沒有出聲。
直到後來想上廁所，許宿野才掀開被子下床。
時綠聽到動靜，摘掉耳機，視線追隨著他。
察覺到她的目光，許宿野紅著臉，有些拘謹地走進衛生間，關上門。
他洗完手出來，時綠已經不在屋裡了。
看著這個曾經很熟悉的房間，心中頓時一陣悵然若失。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許宿野回頭，正好跟推門進來的時綠對視。
“來吃東西。”
時綠把飯盒放在他的書桌上。
中午保姆過來，時綠特意叮囑她，做了清淡易消化高蛋白的飯菜。
隻是午飯做好的時候，許宿野還沒醒，時綠就先把菜冰起來，剛才重新熱了一次。
許宿野忘記了反應，愣在原地。
方才所有的失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暖意。
時綠回頭催促，“愣著乾嘛？”
許宿野這才回過神，朝著她的方向走過去。
他抱住時綠，本想在唇角親一下，忽然想到自己感冒了，動作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
時綠猜到他在想什麼，輕笑一聲，踮起腳親了親他。
“趁熱吃。”她讓出位置，在床邊坐下。
許宿野坐在桌前，安安靜靜地吃飯。
“你吃過了嗎？”
“嗯。”
話落，就見許宿野手裡拿著勺子，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一起住了那麼久，他們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時綠把手機放到一邊，“要喂我嗎？”
許宿野把雞肉粥喂到她嘴邊。
時綠就著勺子喝了一口，米粒和雞肉都燉得軟爛，口味清淡。
於是之後，許宿野喝一口，喂時綠喝一口。
就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時候，他們經常喂對方吃東西。
許宿野很珍惜這樣難得的機會。
同時他在心裡悄悄記下，生病的時候，時綠會對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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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高三，時綠偶爾會和許宿野鬨矛盾。
不過大部分時間，他們都保持著穩定的地下戀情狀態。
沒人知道他們在談戀愛。
許宿野每天晚上都會送時綠回家，偶爾會留在彆墅裡住一晚，有時也會帶時綠去他家。
鬨矛盾的時候，他就隻是默默跟在她身後，如影隨形。
但在學校，他們兩個的接觸並不算多。
隻有每天晚自習前的時間，時綠會轉過身，問身後的許宿野問題。
講完題，時綠並沒有急著轉回去，而是拿筆在桌子上敲了敲。
“你是不是有話想說？”她從剛才起，就感覺許宿野欲言又止的。
許宿野點點頭，“嗯。”
“那就說啊。”
“你想去哪裡讀大學？”
時綠想了想，“不知道。”
她從沒有過任何關於未來的設想。
“我想讀祁大，”許宿野頓了頓，“你會留在祁城讀大學嗎？”
他說話的時候，學校廣播站正好在播放《深海》，深情溫柔的歌聲飄蕩在校園裡。
“暖暖風吹來像溫柔獨白
由黑夜偷偷記載”
聽了會兒歌，時綠才問道：“問這個乾什麼？”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許宿野認真地看著她，眼瞳漆黑。
許宿野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也知道，他不能放棄去頂尖學府的機會。
隻有這樣，他才能努力追趕上她，努力讓自己配得上她。
可他會想辦法離她更近一點。
有太多校園戀情因為異地而以失敗收場，許宿野不是對他們的感情沒信心，他隻是，希望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時綠默默看了他一會兒，最後說道：“我應該會留在祁城。”
除了這裡，她也想不到其他去處。
隻是祁城大學分數線都比較高，她隻有數學物理成績好，其他科成績不太行，最後這段時間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許宿野微微鬆了口氣。
能一起留在熟悉的地方讀大學，再好不過了。
從那之後，許宿野又多了一項任務——幫時綠提高成績。
他會在放學後去她家裡給她講題，會幫她總結知識點和解題步驟。
高考一天天臨近，許宿野比時綠本人還要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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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天，時綠剛洗完澡，收到了許宿野的消息。
許宿野：【能下來一下嗎？】
時綠拿著手機，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到陽台上。
站在欄杆處往外看，彆墅區的夜晚寂靜漆黑，路燈稀疏，光影昏暗。
隱約可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樹下，高高瘦瘦，正仰頭看向她房間的方向。
時綠直接給他撥了個電話過去，“有事嗎？”
夜風中，許宿野的聲音聽起來低低的很溫柔，“沒事，就是想見見你。”
時綠猶豫片刻，最後說道：“等我。”
她迅速吹乾頭發，換了條裙子走下樓。
剛出來，時綠就被他抱進懷裡。
“怎麼不多穿件衣服？”看到時綠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裙，許宿野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雖然是盛夏季節，但這幾天一直下著小雨，現在又是晚上，夜風吹來，溫度微涼。
時綠沒有拒絕，一隻手拉著衣服兩邊，防止滑落。
“有事嗎？”
許宿野重新抱住她，連同外套一起，“明天就要高考了，我有點緊張。”
“你每次都考年級第一，有什麼好緊張的。”時綠笑著道。
許宿野專注地凝望著她。
他不是在擔心自己，是在擔心她，怕她最後離開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