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有四級修為,在客棧裡墊底,他能怎麼辦?
“上使,屬下看那陸掌櫃挺好說話的,不如去問問?”矮小灰衣使建議。
青衣使斟酌半晌:“行,去探探她的口風。”
三人一同下樓,正好與師兄妹撞在一起,雙方目不斜視,側身避過。
魏柳和陶楊是下來吃飯的。
他們習慣每天跟著客棧一起用餐,相當省心。
就是貴了點。
“小柳,正要上去叫你,快坐下。”陸見微今日賺了錢,心情愉悅得很。
魏柳坐過去,眼睛一亮。
“哇,有我愛吃的白切雞,謝謝陸姐姐,謝謝薛小哥。”
“不用客氣。”薛關河憨憨笑道,“魏姑娘喜歡我做的菜,我高興還來不及。”
陶楊:“……”
總感覺哪裡不太對,為什麼師妹還能與陸掌櫃他們談笑風生?
閒雲山莊參與夜襲,陸掌櫃不應該遷怒他們嗎?
他這幾日都不好意思一起吃飯。
眾人皆圍坐桌旁,隻餘玄鏡司三人。
陸見微問:“三位可是要點餐?不過客棧有了新規定,點餐必須提前告知,若現在點餐,需等到廚子吃完。”
三人:就沒見過這麼開店的!
青衣使頭腦一熱:“陸掌櫃,不知我三人能否一同用餐?”
陸見微:啊這……
她嘴比腦快:“價錢貴一些。”
“沒問題!”青衣使一掀衣袍,直接坐到薛關河身旁。
餐桌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陸見微坐上席,左手張伯和燕非藏,右手師兄妹二人,薛關河與嶽殊坐下席。
兩人年紀小,身量未長開,條凳還剩些空間,恰好足夠加塞一人。
眾人:“……”
陸見微扶額,她剛才沒過腦子,隻想著多賺點錢,沒考慮坐不坐得下的問題。
事已至此,她隻好借機攤牌。
“關河,你再去做幾個菜;阿嶽,你去問金少東他們要不要一起吃;燕非藏,再搬張桌子過來。”
三人各自領命。
兩張桌子合在一起,成一條長桌,能坐十來個人。
薛關河手腳麻利,菜都是現成的,很快端著盤子上桌。
嶽殊也叫來金破霄三人。
金破霄毫不客氣,大喇喇往燕非藏身邊一坐。
“剛才就被香到了,沒想到陸掌櫃叫我們一起,謝了。”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阿耐推著輪椅至桌邊。
薛關河敏感地豎起耳朵。
“金公子方才怎麼說的?”
“我打算借用貴店廚房做些吃食,他說要蹭我們
的。”
“你會做飯?”薛關河驚訝。
阿耐驕傲道:“會做飯很了不起嗎?我家公子可喜歡我做的飯了。”
薛關河輕哼:“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阿耐白他一眼,“公子,這些菜口味都太重了,我們回去吧。”
溫著之:“好了阿耐,坐下。”
“是。”
眾人皆已坐定,等待陸見微發話。
陸見微拿起筷子。
“菜快涼了,先吃再說。”
她動了,其餘人跟著一起動。
溫著之夾起一片菜葉。
“公子!”阿耐麵露急色。
他不是矯情,而是公子的身體隻能吃些清淡的,這菜雖瞧著清淡,但對公子而言油鹽都過重。
溫著之笑道:“無妨。”
菜葉入口,味蕾驟然炸開,久違的鹹鮮爭先恐後襲來。
“很好吃。”他說。
見他麵色未變,這才鬆了一口氣,跑出去端回一盞清茶。
溫著之沒再舉箸,隻低首喝茶。
在座的都是江湖兒女,吃飯不講究規矩,一個個扒得極快。
不消片刻,盤子都空了。
陸見微吃了七分飽停箸,魏柳陶楊、玄鏡司三人、金破霄全都正襟危坐。
大家心知肚明,吃飯是順便,談事才是正經。
“陸掌櫃可是有話要說?”金破霄打破沉寂。
陸見微頷首,看向青衣使。
“介紹下你自己。”
青衣使一個激靈,仿佛麵對自己的上官,臉皮繃得極緊。
“在下玄鏡司青衣使,馮炎。”
“在下玄鏡司灰衣使,王小順。”
“在下玄鏡司灰衣使,鄭大路。”
陸見微:“是為白鶴山莊滅門案而來?”
“是的。”青衣使拳頭在桌下捏緊,“陸掌櫃,我們奉玄鏡司之命,特來追查白鶴山莊幸存的後人,玄鏡司隻是為了查出凶手,並無他意。”
陸見微又問:“你們想帶走嶽殊張伯?”
“之前的確這麼想,但現在,我們即便帶走他二人,也無法保全他們性命。”青衣使很有自知之明。
陸見微揚起笑意。
“藏寶圖消息傳出,咱們店裡的夥計都成了香餑餑,給我帶來很多困擾。為免影響客棧正常經營,不如這樣,諸位各退一步。”
“陸掌櫃請說。”
“找阿嶽和張伯,無非是要詢問案發當晚的細節,你們隨時都可以問,我不會阻攔,也不會讓其他人阻攔;魏姑娘,陶公子,目前看來,你們閒雲山莊嫌疑最大,你二人當回避,也不得裡應外合帶走阿嶽張伯;溫公子與金少東求的是藏寶圖,能不能找到藏寶圖,端看你們本事,但不可使用任何傷人的手段。”
“如此,可否?”
青衣使抱拳:“馮炎謝過陸掌櫃。”
客棧內江湖勢力遠超他們,他們之前很想接近嶽殊張伯,卻始終不得其法。
有了陸見微的保證,心下大定。
魏柳神色平靜,陶楊略微尷尬地應下。
“陸掌櫃,”溫著之忽問,“你對藏寶圖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
陸見微笑道:“阿嶽和張伯帶來的行李,我們早已查看過,並未發現藏寶圖,說明此圖與我們無緣,不是我們的不必強求。當然,如果真有人拿到藏寶圖,可以看在白鶴山莊慘案上,讓山莊的後人得到他應有的補償。”
她的確愛財,但是真的找不到藏寶圖啊。
溫著之:“陸掌櫃
豁達。”
“溫公子過譽了。”陸見微彎起眼眸,“隻要諸位遵守客棧的規矩,一切都好說。”
院外驟然傳來一聲大喊。
“好大的口氣!”
磅礴的內力如江河倒灌,洶湧襲向陸見微。
六級武師,上來就是殺招!
狂烈的威勢死死壓住等級低的武者,精準擊向陸見微麵門。
燕非藏同為六級,下意識上前阻攔,背後卻無端發涼,另一道內力如冰冷的蛇信子,牢牢盯住他,呼嘯而至。
不愧是六級武師,來得悄無聲息,猝不及防!
雙麵夾擊,如何抵擋得住?
“掌櫃的!”
“陸姐姐!”
薛關河、嶽殊等級太低,已被壓倒在地,唯餘四級武者還能稍稍動彈。
張伯護主尚能理解,魏柳竟也拚命抵抗六級威壓,挪動腳步試圖救她。
雄渾內力勢不可擋,已至眉前。
陸見微卻輕笑一聲。
“哪來的無禮狂徒。”
話音起,內力倏然消散,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掌輕輕撥開,化為齏粉,六級威勢瞬間湮滅。
“怎麼不見了?”
燕非藏正要迎上勁敵,卻發現對手的內力儘皆消散。
眾人:“……”
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師父,你沒事吧?!”薛關河立刻爬起來,嚇得叫出了“師父”。
陸見微笑著搖頭,拍拍他的肩。
“乖,去收拾碗筷。”
“可是……”
“彆擔心,有我在。”
她太過從容,薛關河憂心頓消,便什麼也不問了,順從地收拾餐桌。
此舉無疑是對院外偷襲者的輕蔑。
他們再次發起攻擊,兩股強勁的內力一同擊向陸見微。
陸見微不為所動,甚至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內力再次消弭於無形。
“小客,防禦值消耗了多少?”
“兩次共4328點。”
陸見微捏緊茶盞。
很好。
她虧掉的錢,都得從鼠輩身上摳下來。
金破霄滿臉驚異,不合時宜地問:“陸掌櫃,敢問您今年貴庚?”
他合理懷疑這是位青春永駐的老前輩!
陸見微瞥向他:“你禮貌嗎?”
金破霄:“……”
“陸掌櫃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溫某佩服。”溫著之轉動輪椅,“門外的鼠輩,你要如何處置?”
要不怎麼是富豪呢,說話就是動聽。
陸見微慢條斯理地飲茶。
“隻會偷襲的螻蟻罷了,對付他們,怕是會臟了我的手。”
院外兩人:“……”
又是鼠輩,又是螻蟻,真當他們不存在?
既然客棧掌櫃是個硬茬子,那就殺個殘廢助助興。
一個三級的殘廢也敢罵他們,也想肖想藏寶圖?
溫著之麵上浮出笑意。
“陸掌櫃,有勞了。”
陸見微突然反應過來,這廝罵人隻是為了試探她的“保護承諾”。
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