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那麼多人要搶藏寶圖,陸掌櫃不應該焦頭爛額嗎,怎麼還有閒心買地?
小客也不能理解。
“你為什麼要花錢買這麼多荒地?就算荒地以後能種了,你種那麼多地乾什麼?”
陸見微挑眉:“誰說我要種地?”
“不是你自己說的?”
“我說過要種幾千畝嗎?”
小客無語:“你不種還買?”
有那個錢,不如去係統商城買技能。
陸見微搖頭歎息:“我終於知道你們係統為什麼非要綁定人而不是自己經營客棧了。”
“為什麼?”
“因為沒有腦子。”
小客:“……你罵我!”
“我說的是事實啊,”陸見微攤手,“你有腦子?”
“……你到底想乾什麼?”
陸見微:“這是個長遠的計劃,說了你也不明白。”
小客沒再回她,自閉去了。
數日後,土地丈量完畢,陸見微交了錢,名下多出八千畝地,以客棧為中心,向外擴散五裡,形成一片廣闊的區域。
她買得多,官府還給了折扣,八千畝花了7000兩,私賬餘額兩萬六。
錢不經花啊。
各方勢力猜不出她此舉目的,隻能作罷,重新將目光放在藏寶圖上。
《將作集注》終於翻完。
客棧的沉寂開始被打破,一條又一條的消息被投放出客棧,引起一眾探子爭搶。
馮炎站在二樓,感慨萬分。
“之前咱們放出五百張紙,也是這般盛況。”
“上使,咱們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可上頭還是沒人來。”王小順苦惱道,“難道上頭沒接到消息?”
“急什麼。”馮炎淡定道,“等著便是。”
鄭大路又問:“上使,既然他們已經拿到線索,為什麼不離開客棧?”
馮炎道:“線索還沒破解出來,他們應該是想留下互相監視,又或者多找點線索。”
“莫非真有寶藏?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王小順很是憋屈。
在他看來,不管是什麼寶藏,都應該上交國庫的,可惜這是江湖人士發現的,又有多方勢力參與,朝廷無從插手。
馮炎拍拍他的肩,歎口氣,轉身正欲回房,餘光掃過客棧外某處時,陡然愣住。
身旁王小順結結巴巴道:“上、上使,那、那是不是紫、紫衣使!”
客棧不遠處,一道紫色的身影策馬而來,衣袂翻卷,氣勢灼人。
馮炎稍稍瞪大眼睛,立刻從二樓一躍而下。
“隨我迎接上使!”
他們三個終於有靠山了!
入住客棧以來,他們三個等級最低,一直處於弱勢,早就憋屈死了。
而今紫衣使親臨,他們終於不用再縮著腦袋做人。
當然,紫衣使能不能進客棧,還得看陸掌櫃的意思。
陸見微已然知曉。
她不在乎來客的身份,隻要付錢就行,況且馮炎三人在客棧裡安分得很,她不介意多來一個。
紫衣使是指揮使、副指揮使下戰力最高的人,有六級修為,正好與千裡樓、黑風堡、閒雲山莊達成平衡。
薛關河前去開門。
來人一襲紫袍,衣服上紋繡繁複,看起來頗為華麗,腰間懸一彎刀,騎在高頭大馬上,腰背極為挺拔,淩厲的目光落下,似能將人皮膚割開。
薛關河這才看到他身前橫著一人。
那人被繩索束縛,腰腹緊貼馬背,雙手捆在身後,腦袋軟軟地垂下。
薛關河膽量曆練出來了,神色平靜問:“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既不打尖也不住店。”紫衣使翻身下馬,手一扯,馬上之人被提下,“本使前來捉拿凶手,望貴店行個方便。”
薛關河:“……”
凶手?難道是屠戮白鶴山莊的凶手?
他一個激靈,沒敢立刻應答,正要回去詢問,身後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
“關河,請客人入店。”
“是!”
客棧其餘住客聞言,陸續聚集前院。
白鶴山莊的案子由玄鏡司負責,他們全都知道,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凶手是誰無人在意,他們在意的隻有藏寶圖。
隻不過,熱鬨還是要看的。
紫衣使闊步而來,將人扔在院中,目光掃向眾人,停留在陸見微臉上,抱拳道:
“在下玄鏡司紫衣使韓嘯風,久聞陸掌櫃
大名,幸會。”
“韓使,幸會。”陸見微拱了拱手,笑道,“你方才說要捉拿凶手,不知是何人?”
韓嘯風踢了踢腳邊之人,那人受痛驚醒,因被堵嘴,嗚嗚咽咽說不出話,在地上不斷扭動。
“閒雲山莊宋閒,乃白鶴山莊滅門案的主犯,此人為宋閒心腹,已然招供。”
眾人默默扭頭,看向昂然挺立的宋莊主。
他眉宇間露出少許詫異,眼中隱隱生出憤怒。
“韓使莫要說笑,我與嶽兄乃至交,怎會是殺害他的凶手?你隨意找個所謂的‘證人’,就想定宋某的罪?”
陶楊和魏柳站在他身後,一句話都沒說。
這些時日,他們已經成了客棧裡的隱形人。
馮炎攜兩位灰衣使踏出,朝韓嘯風行禮:“拜見韓上使。”
“嗯。”韓嘯風稍一頷首,“做得不錯。”
三人心中激動,喜色劃過眉梢又被壓下,利索行至韓嘯風身後,侍立待命。
通鋪簷下,阿耐搬出小茶幾,其上陳列糕點,紅泥小火爐煮著茶,茶香飄滿庭院。
“公子,這兒視野不錯。”他坐在矮凳上,嗑著瓜子。
眾人循聲望來,均一臉無語。
“你們說你們的,看我乾什麼?”阿耐吐出瓜子殼,“繼續啊。”
韓嘯風厲目轉過來,掃過溫著之和阿耐,修為低下的主仆二人,無需過多關注。
他收回目光。
“七月十五,你攜老仆宋福及山莊門徒,共一百二十七人,屠戮白鶴山莊,致白鶴山莊莊主枉死,山莊上下八十餘弟子仆從皆命喪黃泉。”
不等宋閒反駁,他繼續闡述:“根據白鶴山莊幸存者嶽殊的證詞,他在當夜曾見過一個凶手,凶手右眼眼白生痣,正是此人。”
韓嘯風一把薅起宋福頭發,強迫其抬起腦袋,後者卻緊閉雙眼,不敢看人。
“笑話,”宋閒依舊淡定,“你隨口說一個眼白有痣的人參與白鶴山莊滅門案,就想讓我承擔罪責?更何況——”
他轉向嶽殊,皮笑肉不笑,“嶽賢侄若真看到凶手,早不說晚不說,緣何等到現在才說?若能早些找到凶手,你也不必這般顛沛流離。”
韓嘯風心知,他是不可能認罪的,遂從袖中掏出信筒,抽出一張紙。
“這是本使在你書房尋到的信件,信件談及藏寶圖一事,有人命你去白鶴山莊找到藏寶圖。”
柴昆忽然出聲:“原來人真是你殺的?宋莊主,殺人償命,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眾人:?
藍鈴反應極快,附和道:“真是看不出來呀,宋莊主,原來你這般偽善,嚇死奴家了。嶽少莊主,你若想報仇,千裡樓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眾人心中了然,千裡樓和黑風堡為了能少一個競爭對手,當場落井下石。
“嘖嘖,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阿耐搖首評價,“殺人者人恒殺之哦。”
“豎子狂妄!”
宋閒怒喝一聲,長劍出鞘,劍氣閃電般襲向阿耐。
藍鈴和柴昆戲弄他便罷,一個四級的仆從也敢如此羞辱他!
韓嘯風想阻止卻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六級劍氣衝向廊下二人。
一個殘廢,一個小仆,根本跑不掉。
誰料二人動都沒動,依舊端坐喝茶嗑瓜子,悠閒散漫的模樣驚呆眾人。
劍氣逼近身前,似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再也無法寸進,直至消散於空氣中。
眾人這才想起,這二人受客棧高手保護!
韓嘯風有所耳聞,但親眼見到,眼底不由顫動。
出手時無聲無息,收手時不見蹤跡,此人到底是何方高手?
“陸掌櫃,多謝了!”阿耐抱拳。
陸見微麵上微笑,心中滴血。
她的錢!
防禦道具有所損耗,銅幣嘩啦啦地掉,都夠她買好多套衣服,好多匣首飾了!
溫著之交了保護費,她對保護兩人沒意見,阿耐說了他們想說的話,並無過錯。有錯的是宋閒。
不敢與藍鈴、柴昆叫板,竟當著她的麵恃強淩弱,害她浪費這麼多錢。
“阿耐無狀,給陸掌櫃添麻煩了。”溫著之拱手賠罪。
“言重了,阿耐所言不無道理。”陸見微麵色微冷,“宋莊主惱羞成怒,當著我的麵出招傷人,視客棧規矩如無物,是不把陸某放在眼裡?”
倘若沒有防禦道具,溫家主仆受他一劍,不死也會重傷。
以溫著之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
金破霄也麵若含霜:“宋莊主,你如此心虛,莫非韓使所言都是真的?”
“沒錯,”薛關河怒目,“我看你就是心虛!”
宋閒:“……”
這一個個的,認定他就是凶手了?
“宋某沒有做過的事,自然不能忍受他人汙蔑。”他轉向藍鈴和柴昆,“玄鏡司不過是想分化咱們,你們千萬不要中了計。”
眾人無語,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巧舌如簧不過如此。
“此事先不論,”陸見微伸出手掌,“宋莊主,你方才壞了客棧規矩,罰款五百兩。”
宋閒簡直想吐血,這真是家吃人的客棧,為了找藏寶圖,他先花了一萬兩贖人,又花了一千兩複寫《將作集注》,現在還得罰款!
他想拒絕,可剛才客棧高手露的那一手實在詭異,他暫時不想跟陸見微為敵,遂不情不願從錢袋掏出四張銀票。
錢不夠。
他轉向魏柳陶楊,二人皆搖首。
宋閒無法,又從錢袋取出一張銀票,皺巴巴的,方才沒有拿出來,應是怕落了自己麵子。
他交到陸見微手裡,又看向韓嘯風。
“你找不到實實在在的證據,就隻能用隨手偽造的信件汙蔑人,還是彆浪費大家時間了。”
韓嘯風早有預料,絲毫不慌,正欲拿出另一份證據。
“等等!”嶽殊忽地出聲,眼珠子死死盯著陸見微掌心的銀票。
“掌櫃的,能不能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