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
溫著之眉眼柔和:“嗯,很好看。”
“但是總感覺缺了什麼。”薛關河托腮打量雪獅子。
陸見微道:“不夠生動,不如給它披個大氅,紅色的最佳。”
“是哎!”他問,“你們誰有紅鶴氅?”
嶽殊和阿耐搖頭。
薛關河隻好瞅向陸見微。
“也罷。”陸見微不由笑道,“今日我就大出血,貢獻一件鶴氅。”
她轉身去三樓,假裝去房間取,實則從係統商城挑了合適的,行至雪獅子旁,親自披上鶴氅,獅子愈發威風凜凜。
“真好看!”薛關河使勁拍手,“掌櫃的太厲害了!”
陸見微失笑。
這都能誇的嗎?
不過她也好多年沒這樣玩過了,沒想到在異世界,竟被幾個小孩子勾起童年的回憶。
她拍拍雪獅子的腦袋,忍不住彎起唇角。
大雪飛揚,落在她鬢發間,烏雲堆雪,不外如是。
溫著之目光移向她的睫毛,一朵潔白墜落在睫尾,眼睛一眨,碎雪掉落,與滿地的瑩白融為一體。
鶴氅之下,握著玉簫的手多了幾分力。
他倏地垂眸,卻又看見氅麵上怒放的梅蕊,褐枝上一點朱紅,像極了蒼茫世界裡的一抹亮色。
“阿耐,回屋。”他又低頭咳了幾聲。
阿耐趕緊衝到廊道,抖落一身雪瓣,推著輪椅回到通鋪。
屋內燃著炭盆,溫暖如春。
溫著之解下鶴氅,雪泥簌簌落地,很快化為水跡。
“送還陸掌櫃。”
阿耐接過,正要推門而出,又聽身後人道:“等等。”
“怎麼了,公子?”
溫著之推著輪椅轉身,背對著他。
“方才落了雪,汙了氅麵,等天晴洗淨後,再還。”
“哦。”阿耐不解嘀咕,“隻是沾了點雪泥,也不臟啊。”
雪越下越大,陸見微回到廳堂。
藍鈴上樓練功,金破霄和燕非藏也各自回房,張伯三人打掃屋子。
唯有韓嘯風端坐堂中。
“韓大人,你要不訂間房,回房休息?”嶽殊提議。
“多謝提醒,不過,”韓嘯風直言道,“韓某尚有一事相求,陸掌櫃,聽說你之前解了‘群芳妒’,是不是真的?”
陸見微剛才已經把他的“孝敬”收入係統,五張一千兩銀票,共五千兩。
這些都算是額外的謝禮,不入客棧公賬,全都進了她的腰包。
看在五千兩的份上,她也願意給韓嘯風一個麵子。
“是的。”
韓嘯風神色一震,又道:“韓某此次來望月城,一是為親自登門拜謝,二是為望月城連環毒殺案。”
“哦?”
“城中如今已有五人死於毒殺,但經查驗,此毒並非‘群芳妒’,而是另一種新奇的毒,司裡有位青衣使擅長解毒,但此毒實在罕見,暫時無法破解。”
薛關河驚道:“不是‘群芳妒’?”
要是家裡人不小心中了毒,豈不是無解?
陸見微問:“中了此毒的人是立刻斃命還是?”
“據查驗,中毒後並不會立刻死亡,而是經受五臟焚燒、六腑儘碎的痛苦,才會毒發身亡,這個過程足足兩個時辰。”韓嘯風麵露慚色,“若非此毒詭異,韓某也不會厚顏請求陸掌櫃相助。”
陸見微:“……”
下毒的人是有多恨?
她神色淡淡道:“我有‘群芳妒’的解藥藥方,不代表我擅長解毒,此毒若真如你所說般詭譎,我不一定能解。”
韓嘯風正色道:“不論解毒與否,玄鏡司都欠您一個人情。”
“好。”陸見微沒有拒絕,“外頭風雪大,等雪停,我與你一同去望月城。”
“多謝。”
陸見微頷首:“我先回房,你自便。”
她回到三樓,立刻尋找毒術相關的書籍,翻閱裡麵的內容。
她是可以拒絕韓嘯風的,但她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不論是醫術還是毒術,必須要經過實操鍛煉,對眾多病症進行總結,才能得到進步。
陸見微的確可以一輩子龜縮在客棧內,反正她能夠憑借道具威嚇敵人。
可使用道具的錢從哪來呢?
現在的防禦道具是七級,攻擊道具是六級,然當世最高戰力遠超七級,她不可能永遠碰不到危險。
她需要很多很多錢。
神醫穀一顆解藥就能賣到千金,她總不能拖這個後腿吧?
望月城的毒殺案,就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能讓五臟六腑灼燒碎裂的毒,到底是什麼毒?
她學過基礎的毒物知識,沒有一個毒物的毒性能與這個對上。
莫非是混合毒?
有些東西混合在一起可能會產生化學反應,形成一種新的毒素,也會帶來新的毒症。
但這類混合毒,基本都是一種毒物為主,其餘毒物為輔,解毒難度不是太大,不像溫著之體內的五種毒,各自為政,達成微妙的平衡,難以化解。
陸見微廢寢忘食,查閱各類毒術書籍,終於窺見一絲線索。
但需要親眼見到死者症狀進行驗證。
翌日早晨,雪停風止,和煦的陽光灑滿每一個角落,庭內積雪沒過台階,覆蓋廊道邊沿,硬生生縮減了走路的空間。
張伯正使用橫波掌“吹雪”,強勁的掌風以狂卷之勢,將堆在走廊的雪泥往外推。
效率遠高於掃帚鐵鍬。
“我記得張伯練的是烈風掌,”阿耐坐在廊簷下,嗑著瓜子驚訝道,“說是品階不算高,沒想到威勢這麼強。”
嶽殊哼哧哼哧鏟雪,正好鏟到通鋪這頭,聞言回道:“不是烈風掌。”
“啊?”
“是橫波掌,張伯新練的掌法,比烈風掌厲害得多。”嶽殊驕傲道。
阿耐豎起大拇指:“厲害啊,從哪弄的掌法?”
“是掌……”
“阿殊。”張伯朝他招招手,“先把這邊鏟完。”
“好嘞。”他應聲跑到馬廄那一側。
阿耐挑眉,不說也能猜到,肯定跟陸掌櫃有關。
他起身回到屋子,見溫著之已經洗漱完,便道:“公子,粥在廚房熬著了,一會兒就能喝。今天是大晴天,要不要我把鶴氅洗了?”
“化雪時最冷,洗後晾曬容易結冰,暫時不用。”溫著之轉移話題,“你方才在外頭說什麼?”
“哦,就是張伯用掌風掃雪,我本來以為是烈風掌,還當自己低估了掌法威力,沒想到是新的掌法。”
溫著之緩緩飲下一盞溫水,方轉著輪椅出了房間,坐在簷下細觀。
陽光落在雪上,反射著刺目的光線。
掌風推出的雪泥簌簌飄向遠處雪堆,如同昨天紛揚的大雪。
“公子,怎麼樣?”阿耐問。
溫著之回神,頷首道:“眼力不錯,的確是新掌法。”
“我猜跟陸掌櫃有關。”
“什麼跟陸掌櫃有關呀?”
藍鈴一襲火紅的冬衣,促狹笑著走近。
“關你什麼事?”阿耐翻了個白眼。
藍鈴也不氣惱,隻道:“我與陸掌櫃情同姐妹,你們談論她,怎會與我無關?”
“陸掌櫃何時與你姐妹相稱了?”阿耐冷嘲,“彆往自己臉上貼金。”
“是是是,我貼金。”藍鈴捂嘴笑道,“我自然是比不過你們主仆三句不離陸掌櫃。兩個男人,當著這麼多人麵談論姑娘家,也不嫌害臊。”
“你——”
溫著之閒閒揣著手,緩聲道:“不及藍姑娘與平蕪公子。”
藍鈴:?
她驚訝一瞬,旋即笑道:“昨天提到與姑娘牽手,溫公子臉紅了,我還以為你單純得很呢,沒想到也會說這種葷話,真有意思。”
金破霄適時出門應道:“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藍姑娘乃此中高手,就莫要取笑溫兄了罷。”
“吃早飯了!”薛關河招呼一聲,端著熱騰騰的吃食上桌。
麵條、饅頭、點心、鹹菜應有儘有。
飯後,陸見微指揮客棧四個夥計,清理客棧內外的積雪,金破霄和韓嘯風也友情助陣。
雪泥融化成水,與泥土混雜在一起,低溫下漸漸凍結,路麵極滑。
所幸眾人都身負武藝,沒有被難倒。
幾人正乾得熱火朝天,一人從望月城方向急速奔來,在厚厚的雪路上如履平地。
薛關河率先注意到。
“是馮使,他竟也來了。”
馮炎費力跑到客棧,水都沒喝一口,沙啞道:“上使,昨夜城中又死一人。”
此事已經造成百姓恐慌,要是再查不出凶手,玄鏡司的壓力隻會更大。
韓嘯風聞言,轉向陸見微。
“陸掌櫃,可願與我一同前往望月城?”
陸見微:“雪這般厚,怎麼去?”
“自然是用輕功。”韓嘯風不解。
陸見微想到自己才五級的內力,真要用輕功,必定會現出原形。
她該如何完美保住高手風範?
溫著之忽道:“輕功趕路易受寒風侵襲,不如坐溫某的馬車去。”
“雪這麼厚,如何坐馬車?”韓嘯風皺眉。
溫著之笑看張伯:“可一人坐在轅座掃雪,一人趕車。”
某位掌櫃就可以躺在車廂內,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眾人:“……”
陸見微:不愧是首富,腦子轉得就是快。
她一錘定音:“就依溫公子所言。”